皇后说的没错,钰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人选!
随即一个现实的问题浮上心头,他忧心忡忡停下脚步:
“此计虽妙,可...如何能将钰儿安然送过边境,南朝边关,岂是易与?”
裴满皇后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问,成竹在胸的微微一笑:
“陛下勿忧,此事臣妾已有计较,臣妾母家在辽东经营多年,与那些往来宋金的私商,颇有些门路。”
完颜亶闻听此言,瞳孔突然一缩,心中猜忌顿生。
与南朝通商?还是私商?裴满家...竟有如此手眼通天的能耐?
这些商路,这些关系网,他这个皇帝竟毫不知情,皇后母家的势力,究竟渗透到了何等地步?
【史载:完颜亶酗酒怠政,裴满皇后借机操纵人事任免,其父裴满忽达被封为太尉,形成“后党”集团。兀术死后,她联合完颜亮等权臣对抗保守派,通过打压异己巩固权力,甚至直接干预军事。七年后,她的权力达到顶峰,金国朝廷明显分为帝后两党,最终因与完颜亶矛盾激化被诛杀。】
裴满皇后敏锐的捕捉到了皇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寒芒,心头微微一凛,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为君分忧的诚挚表情:
“陛下明鉴,此等私商,只为逐利,只要许以重利,他们自有门路。”
“至于进入临安,也是容易,只需让钰儿扮作商队随行之人,那些商队常年行走,沿途关卡驿站乃至守军将领,多有打点,盘查相对松懈,只要不露破绽,混入临安,并非难事。”
她看着完颜亶阴沉不定的脸色,又补充道:
“至于如何接触到岳飞...只要钰儿入得临安,以她的机敏,总能找到门路。到时钰儿表明身份,必然取信于南朝,届时,只需将送信联络之人全数灭口...如此一来,何愁大事不成?”
完颜亶沉默着。
裴满皇后计划周密,甚至所有细节都考虑到了,显然早有准备,这让他警铃大作。
这个女人,她的野心,恐怕不止于除掉一个兀术那么简单。
然而,除掉兀术,拿回权柄的诱惑实在太大,压倒了他最后一丝顾虑。
他需要这把刀,现在就需要!
“好!”他眼中闪过孤注一掷的狠厉,“就依皇后所言!速召钰儿前来!”
裴满皇后闻言如释重负:“臣妾遵旨,陛下放心,臣妾这就去安排,定让那篡权辱国的奸人死无葬身之地!”
她转身,裙裾扫过地上的血迹,快步隐入屏风之后。
完颜亶独自站在空旷的大殿中。
她望向地上那个还没死透的宫女,弯腰捡起地上匕首,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兴奋。
......
更漏指向寅时。(03:00)
临安南瓦内仍是人声鼎沸,喧嚣声此起彼伏。
赵构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只觉眼前人影幢幢,耳畔丝竹乱耳,天地都在旋转,说话舌头都打了结。
韩春松与刘素云何时离的席,他全然不知。
冯小蛮与李幼娘年纪尚幼,不胜酒力,已经趴在案上,睡熟了过去。
吴贵妃、肖德妃、刘淑仪三人稍好些,却也霞飞双颊,眼波迷离,醉态可拘。
赵构只依稀记得渡晚晴递来的蜜饯带着一丝清甜,接着便是酒气上涌,天地倒悬。
最后看到的,是冯益那张忧心忡忡的老脸。
至于如何告别渡晚晴,如何进的清心殿,如何倒在凤榻上,如何暖香入怀......
他是半分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