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一番痛骂,骂得满殿宋臣志气大涨。
骂得乌陵思谋脸色由黑转青,由青变紫,浑身发抖,喉头嗬嗬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两个副使更是面如土色,方才的嚣张气焰散去大半。
乌陵思谋何曾想过今日上朝会是这般光景,哪会想到自己堂堂上国使臣会被这般辱骂。
他平日跟人吵架,无非就是‘你野狗日的’,‘你野猪日的’,‘你野牛日的’,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
最多加一句‘你狗生的’。
哪像我汉语骂人,能把你骂出花儿来。
加之他平日只靠蛮横行事,本就不善言辞,而偏偏对方讲的几乎都是事实,可听来却浑身难受。
他被骂得晕头转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骂,又气又羞又急,憋得满脸通红。
赵构冷冷的看着乌陵思谋,如看猪狗。
他踏前一步,一声大喝:
“贱奴!瞪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这殿上群臣,哪个不是读圣贤书、明春秋义的仁义君子!”
“看看这临安城阙,哪片砖瓦不浸透三代礼乐、千年风华!”
“看我华夏周公制礼,奠定人伦之基;孔子立教,光耀万世之表!伏羲画卦,可动天地鬼神!典章制度,万国视为圭臬!”
“看我仓颉造字,鬼哭神惊!百家争鸣,文王演易!诗书礼乐,冠绝寰宇!丝绸瓷器,远播四方!”
“贱奴!你给朕好好看看,看看我泱泱华夏是何等气象!”
“九州山河孕于尚书!五伦伦理立于孔孟!四书五经教化万邦!诗礼传家垂范千秋!”
“便是市井小儿,也能吟关关雎鸠!贩夫走卒,亦知仁义礼智!”
“尔等化外蛮夷!不识我衣冠文物之美,不解我礼乐教化之深,不识经纬!不知仁义!不懂廉耻!只知弯刀铁蹄、披毛饮血!”
“尔等除了恃强凌弱、劫掠杀戮,可有半篇教化?!可有一字传世?!”
“野奴!你识得这殿上‘公正明’三个御笔金字,写的什么吗?!”
这番痛骂,字字句句,皆戳在华夏子民最深的痛处与最高的骄傲之上!
那些习惯于屈服金人威压的文臣,慢慢挺直了腰背。
老将韩世忠,虎目含泪,须发皆张!
少将岳云,早已把丹墀之上的官家,当成了真神!
年轻如王十朋者,热血上涌,浑身颤抖!
乌陵思谋被这劈头盖脸的痛骂彻底打懵了!
他印象中那个连子孙根都被吓没了的懦弱小儿,此刻竟如猛虎出笼,威风凛凛!
那些诛心之言,像耳光抽在他的脸上,让他引以为傲的身份显得如此不堪。
他羞愤交加,一张黑脸涨得紫红,手指赵构:
“你——你——”
你了半天,一个子也没你出来。
赵构一步踏出,手指如戟,直点乌陵思谋:
“尔等猪狗!掠我中原锦绣!焚我千年典籍!屠我百万生灵!劫我老幼妇孺!”
“欺我华夏以仁为懦,笑我汉家以和为怯!”
“此仇未偿!又屠我扬州十万百姓,血染长江赤流百里!”
“此仇不报,天地不容!此恨不雪,朕誓不为人!”
“既然文明不能教化尔等!那便让尔等看看我汉家的野蛮!”
“朕今日指天立誓!必亲率六军!饮血辽东!将尔等施加于汉家儿女的苦难,十倍、百倍奉还!”
“不屠尽尔族!不犁平尔庭!朕誓不罢休!”
“此志此心!天地共鉴!”
“拟旨!诏令天下!”
“取消文官监军!岳飞节度两湖!韩世忠移镇海州!吴麟扼守川陕!刘锜经略两浙!王德镇守江南!”
“即日起!凡我华夏子民!但遇金奴!莫问缘由!格杀无论!”
说道此处,赵构猛的抬手,衮服广袖如垂天之翼,直指殿外万里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