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益受了官家夸奖,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能为官家分忧,是老奴的本分,老奴不敢居功。”
这时,赵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懊恼道:
“朕昨日还答应今早送一千贯钱给韩春松,竟醉得忘了干净,你速速...”
“禀官家,”冯益笑容越发谄媚,“老奴斗胆,想着官家辛苦操劳,这等小事不敢烦扰。今儿个天刚亮,老奴便遣得力之人,将一千贯铜钱送至韩宅了。”
赵构闻言,满眼赞赏的看向冯益:“好!你做得好!甚合朕心!”
说着,他又想起一事,问道:“朕昨夜大醉,竟把那渡晚晴给忘了......”
“官家无需烦忧。”冯益立刻答道,“老奴昨夜就已找好宅子,就在南城‘厢里仁坊’,离和宁门不过一刻钟脚程。今儿个早晨,老奴已派人将渡娘子妥妥帖帖的接过去了,一应家什器物、使唤丫鬟皆已齐备,请官家放心。”
赵构闻言大喜,这老宦官,简直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好!好一个冯大伴!有你在朕身边,朕省心不少!”
冯益闻听此言,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脸上褶子都笑开了花。
“能为官家分忧,是老奴几世修来的福分!”
说着,他见日影西斜,便轻轻击了两下掌。
掌声落下,一个小黄门垂着头,双手捧着一个朱漆描金的托盘,脚步轻悄的走了进来。
托盘上整齐摆放着七枚寸许见方的白玉小牌,每块玉牌上都用蝇头小楷刻着嫔妃的位份和姓氏:
贵妃-吴、德妃-肖、德妃-潘、淑仪-刘、充容-冯、婕妤-韩、婕妤-李。
这便是冯益见皇上这两人皆宿在后宫,专门命人赶制的“绿头牌”,又称“承幸牌”。
冯益从那小黄门手上接过托盘,小心的捧到赵构面前:
“官家,时辰不早了,今夜召哪位娘娘侍寝?还请官家示下。”
翻牌子?
赵构看向那排玉牌。
这事他在电视上看过,一直觉得有些开盲盒的刺激。
他饶有兴致的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七块小玉牌。
吴贵妃的牌子在最前,前日自己已经宠幸过。
潘德妃的牌子排在第二,赵构直接跳过,他现在还不想去招惹这疯婆子。
肖德妃身有体香,毛都没有,回味无穷,但过于沉溺一人,显得自己不够“雨露均沾”。
她指尖落在排在第四位的玉牌上,就她吧,入宫七年,还没侍寝一次。
赵构手指轻轻一翻,将那枚刻着“淑仪-刘”的玉牌翻了个面,表示选中。
冯益看清官家所选何人后,恭敬的应道:
“是,老奴这就令人准备。”
......
冬尽春回,万象更新。
绍兴十二年大年初一的临安城,因天子一连串石破天惊的举动,较之往年更添了勃勃生气。
官巷口、清河坊...各处瓦舍勾栏,贩夫走卒、文士百姓,无人不在议论官家诛秦桧、救岳帅、斩金使、颁新策、御驾亲征的雷霆手段。
偌大的临安城,好似一锅煮沸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