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愤怒打断她。
我也不想这样,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压抑着哭腔说:“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你根本就不在乎,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的身体。”
她想解释什么,我听不进去,果断挂了电话。
第二天,她发来微信,说她查过百度,高度近视顺产可能会导致视网膜脱落,但不是绝对,让我不要多想。
我没回,过了几天,她又发微信给我,让我国庆回家,她陪我去医院看看。
我当时悲从中来,真的很想打电话过去质问,从小都没有关心过我眼睛的你,怎么现在突然听我说近视一千度后就要带我去看医生了,你是真的心疼,担忧我,还是害怕我如今糟糕的身体影响结婚,影响怀孕,将来不好意思跟男方交代。
但这些话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没有意义,得不到反馈,我渐渐失去与父母的表达欲,多说一字我都感觉非常累。
无视是我对这次对话的最佳回应。
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冷漠呢。
可能要从儿时说起。
小学阶段,依稀记得是五六年级,我的眼睛已经开始近视了。
由于是小镇环境,父母对于子女的用眼健康并不重视,我跟爸爸妈妈说,我看不清黑板,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那你往前坐啊。
我说往前坐看得也很模糊,他们就很生气,把我骂了一顿。
我至今也搞不懂为什么因为这事骂我,反正眼睛怎么都看不清,一直持续到初中,没办法,妈妈终于拉着我去配了眼镜。
县里最好的店铺,配完一副总计花费好几百,这在当时,可是笔大花销了。
妈妈反复用这个例子劝诫我,好好读书,不枉他们为我付出这么多。
我默默听着,很不是滋味。
可我哪里知道,眼睛要定期检查,不注意用眼,度数上涨是很自然的事。
因此上到高中,不出意外我又必须重配眼镜了。
妈妈很烦,却又不得不带我去。
那是一家没什么名气但口碑还算不错的小店,我记得,总共花了四百多,我也记得。
她没那么多现金,刷的银行卡,递卡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瞥我一眼,重重叹了口气。
是故意叹给我听的,意思是你看你,又花这么多钱。
我很内疚,要是眼睛不近视就好了。
这份内疚一直伴随我到读大学,时间不断推移,我的度数也因此发生改变。
具体涨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压根不敢去测,像小时候妈妈给我买鞋,专门买挤脚的穿,似乎把它固定在一个码数之内,脚就不会再长,而我的眼睛则需维持在那个特定的度数,好像也可自欺欺人。
啊,是的,没有上涨呢。
我记得,我当时是在网上买了镜框,为了省钱,去店里配的镜片,镜片的度数是我当时佩戴的眼镜直接测出的度数。
而那副眼镜已经是高中时候配的了。
我戴着新配的眼镜,历时7年,如果再往前推,算算时间,高中测的那个度数一直陪伴我有差不多十年。
十年,从高中到大学,从大学到工作。
我几度离家又出走,从未听过一句关于视力的关怀之词,更不用说父母带我去医院专门挂号检查了。
这东西仿佛就是奢侈品,花钱都买不到。
如果非要,得配货。
货源便是男人。
因为男人,父母开始关注我。
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关心,如今到了适婚年龄,父母也就自动解锁了。
可是,我的眼睛已经超过一千度,恐怕无法生育。
但那又怎样,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