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声音,还有韦一芦的声音在他耳中都模糊了起来,他现在只有眼中的这一大团灵体是清晰的。可自己却怎样拿刀划拉都划拉不干净,灵体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原本已经剥离的部分,又被重新包裹起来。
可季雨林仍是手脚不停地划拉着,直到灵体也渐渐裹上自己,韦一芦的手开始很大力地推着自己,想要把自己推出去,嘴里不断说着,要他出去,这里很危险的这种话。
灵体越来越多,季雨林挥动的短刀渐渐地变成了杯水车薪,他死抓住韦一芦的手不放手,费力地扯着。
可忽然间手里原本紧紧拉着的力一松。
自己从灵体内掉了出来,低头一看,韦一芦的手还和自己牵着。只是从肩膀那一块就撕裂开来,不见手的主人,血渐渐地流了出来。
季雨林感觉现在自己的脑子嗡嗡的,他好像听到旁边有人在向自己跑来,好像还听到了谁在大吼大叫。
可是声音和自己隔了一层膜,跑过来的人好像没碰上自己,自己好像也跑起来了。
向那个东西跑去,手里还抓着韦一芦的手。
他有种出奇的愤怒,韦一芦是怎么好意思就留个这个东西给自己的!?
他几乎是怒火冲天地奔向了那一团东西,举着短刀,一跃而起,在灵体上划拉开一个大口子,跳了进去。
韦一芦这家伙还没昏过去呢,那太好了。
他把这只断手一把塞到韦一芦身上,然后开始对韦一芦大吼大叫道:
“你以为你自己很伟大?所以要在这里做奉献?好让我们以后都永远记着你?”
他怒气冲冲地,很没有道理地在这里骂韦一芦。
他努力想着一些指责韦一芦的话,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几句,反倒是忽然哭了。
季雨林觉得自己肯定是面目狰狞地哭的,不然韦一芦表情怎么惊讶成那个死样子。
他原本是很生气的,但现在生气却好像变成了哀求。
“你这样子有没有想过我会怎样呢?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要抛下我呢?”
“这样子是不是很没有道理。”
“对不起,我过了这么多年才找来。”
“对不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不想你死。”
“我不想你死,我还想……还想……和你……”
韦一芦呆呆地看着季雨林哭红了的眼,看着季雨林费力地不断砍着灵体,听着季雨林细碎的话语不断涌入脑内。
他忽然感到一阵心绞痛,他忽然也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他本该是觉得自己怎样死都可以的,去赎自己的罪。可现在,他忽然生出了一些苟且偷生的念头。
他不想死,他还不能死,他要和季雨林一起活下去。
至少吧,至少不能连累季雨林和自己一起死了。
想到这,他一把拉过季雨林的手,二人一起陷入了灵体之中。
季雨林不知韦一芦这是要干嘛,手依旧挥动着短刀,但韦一芦的手牵过了他不断挥动着的手,拉着他好像在灵体内游动了起来。
季雨林没有想过待在灵体里面竟然是这样一种感觉,好像漂浮在水里,那种很困很疲惫的感觉又向他袭来了,精神恍惚间,他隐约感觉到韦一芦好像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玉坠。
韦一芦好像拿着自己的玉坠去了哪里,他想要抓住韦一芦,可他眼前一片黑,意识渐渐沉寂了下去。
季雨林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玉色的花瓶,正插着一束簇新的鲜花,五颜六色的搭配着,很鲜艳的颜色。
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个电脑的陶元明抬眼发现他醒了,便起身接了一杯水来给他喝。
他就着陶元明的手,缓慢地喝着水。
“我躺多久了?”
“一个礼拜多吧。”
季雨林喝完水,顿了一下,开口道:“韦一芦怎么样了?大家都还好吧?”
陶元明听到这个问题,不知怎么的,也顿了一下,才开口道:“大家都挺好的,韦一芦……呃……他也挺好的。”
陶元明话音刚落,两人便敲门而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韦一芦还有走在他前头的祝山红。
季雨林躺在在床上侧过头去看来的两人。
祝山红依旧是春风满面的模样,旁边的韦一芦也依旧是好胳膊好腿,哪里都好,半点也看不出来之前断了胳膊的模样,此刻正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季雨林看到韦一芦的样子,心下安定了下来,但也不知道此刻再见面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