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男孩，从未离开。

苏小暖醒来的第三天，天刚蒙蒙亮。

她一个人坐在山神庙的门槛上，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逆命之戒。阳光洒在她脸上，可她的眼神却像穿过时光，落在某个遥远的瞬间。

姜凡端着一碗热药走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她旁边：“喝点？白芷说，得连服七天，才能彻底清掉数据虫的残余。”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姜凡蹲下身，想看看她脸色，却被她突然伸手抓住了手腕。

他一愣。

苏小暖终于转过头，眼神很静，像雨后的湖面，可深处却有光在动。

“凡哥，”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回档的时候……看见了。”

“看见啥？”姜凡心跳漏了一拍。

“看见你小时候，递给我一颗糖。”她嘴角微微扬起，眼里却泛起水光，“那时候你脏兮兮的，衣服破了个洞，可你还是把最后一颗糖给了我。”

姜凡怔住。

他早忘了那件事。那是他刚被药宗收留时，自己都吃不饱的日子。

可她记得。

“我还看见……你每次打架，都把我护在身后。”她低声道，“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让我受一点伤。”

她顿了顿，手指慢慢收紧，攥住他的手腕：“可我呢？我一直……一直在拖累你。”

姜凡想抽手，却被她抓得更紧。

“以前，我帮你，是因为我想变强，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她抬头看他，眼里有泪，却没有落，“可现在……我不想只是‘有用’。我想……成为你不想失去的人。”

那一刻，姜凡觉得心口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喊“凡哥等等我”的小女孩了。

她开始思考“关系”，开始渴望“被需要”之外的情感。

那天傍晚，姜凡在崖边练剑。

苏小暖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

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突然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姜凡僵住。

“别动。”她把脸贴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就一下……让我抱一下。”

他没动，任由她抱着。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回档的时候，我最怕的不是死，是……是醒来后，你不在了。”

“我怕你为了救我，把自己搭进去。”

“可你还是来了。”

“你明明可以走的，可以去找更厉害的人，可你偏偏选了我这个……拖后腿的。”

姜凡终于转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沙哑：“你要是敢走，我追到阴曹地府也把你揪回来。”

她在他怀里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我不走了。”她小声说，“我哪儿也不去。”

姜凡刚想回应，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袭来，直取姜凡后心。

苏小暖瞳孔一缩，本能想挡——可姜凡反应更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斩妄出鞘，红光斩断黑影。

可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白衣如雪，长剑横扫，替姜凡挡下第二击。

是洛清寒。

“快走！”她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清冽如霜，“它们来了——不止一只。”

姜凡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三道黑影从地下窜出，长矛直刺他心口。

洛清寒眼神一冷，身形一闪，竟直接用身体挡了上去——

“噗！”

长矛穿透她的肩胛，鲜血喷涌。

“洛清寒！”姜凡怒吼。

她却只是咬牙，剑光一闪，斩断偷袭者头颅，然后踉跄一步，倒在姜凡怀里。

“别……别愣着……”她咳出一口血，却还在笑，“你不是……最讨厌欠人情吗？这次……你欠我的，可大了。”

姜凡抱着她，手抖得厉害。

他终于明白——有些人，不是你计划要救的，却是你再也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