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山脊。
姜凡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步往灵脉暴动的中心走。脚下的大地在震,不是地震那种粗暴的抖,而是像有东西在地底呼吸——一吸一呼,带着节奏,带着某种……执念。
他裹紧了身上那件旧袍子,是苏小暖亲手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但暖和。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没有系统提示,没有任务倒计时,可他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世界,还没彻底醒来。
腰间的玉佩忽然一烫。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去——那块灰扑扑的玉佩,原本是“天道罗盘”的核心,如今却像块被遗忘的石头,连光都不曾闪一下。可就在刚才,它烫得像要烧起来。
他闭上眼。
刹那间,世界变了。
不是数据流,不是地图标记,而是一种通感——他“听”见了地底的低语,“看”见了灵力的脉络,“触”到了那股躁动的源头。
在地底三千丈,一块巨大的青铜基座嵌在岩浆与灵脉交汇处,形如罗盘,却布满裂痕。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被遗忘的代码,又像是远古的誓言。它在“跳动”,像一颗不肯死去的心脏。
更诡异的是,那基座上,浮现出一行行虚影文字:
姜凡猛地睁开眼,后退半步。
他笑了,笑得有点苦:“原来你还没死……你只是藏起来了。”
他喃喃道:“你怕混乱,怕失控,怕世界脱离你的掌控。可你忘了——世界本就是混乱中生长的。”
他蹲下身,掌心贴在雪地上。寒意刺骨,可他却感觉到了更深的东西——世界的脉动。
那不是系统扫描出来的数据流,而是像心跳,像潮汐,像春风吹过竹林,像溪水绕过山石。
他能“听”见灵力的欢愉,也能“感受”到大地的疼痛。
一只雪狐在远处刨雪找食,他能感知它肚子里的饥饿;
一棵老松在风中摇晃,他能感知它根系的疲惫;
甚至,他能“听”见那块青铜基座的孤独——它曾是世界的中枢,如今却被遗弃,像一个被拔掉电源的老仆,却还在固执地等待主人归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它,有点像。
都曾被赋予“使命”,都曾以为自己必须“维持秩序”,都曾在光芒中燃烧,又在崩塌后沉默。
可不同的是——他醒了。
他不再需要系统告诉他“哪里有任务”“哪里有危险”。
他能“感觉”到——哪里灵力失衡,哪里人心浮动,哪里,有旧系统的“影子”在悄悄爬行。
他站起身,拍了拍雪,望着那片翻涌的灵云,轻声说:“看来,我已成这世界的一部分。”
不是天道,不是主宰,不是玩家,也不是救世主。
他只是姜凡——一个能听见世界心跳的人。
三日后,寒渊书院。
洛清寒站在观星台,手中捧着一卷残破的古籍,纸页泛黄,边角焦黑,像是从大火中抢出来的。
她指着其中一段,对姜凡说:“我查到了。上古时期,‘天道’并非程序,而是一个文明的集体意识——他们用灵力与信念,构筑了世界的规则,称之为‘道枢’。”
她顿了顿,眼神凝重:“可后来,他们害怕混乱,害怕失控,便将‘道枢’固化为规则,渐渐……它就变成了‘系统’。”
姜凡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问:“所以,现在的‘残片’,是它的‘执念’?”
“是。”洛清寒点头,“它以为,只有它,才能维持秩序。可它忘了——真正的秩序,是生长,不是控制。”
她抬眼看他:“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姜凡没答,只是望向远方。
他知道,这不只是“任务”,不是“系统指令”,而是——有人想重做天道,用旧方式,掌控新世界。
他不能不管。
可他也知道,若他一直奔走于“救世”,那这新生的世界,又与旧时何异?
他问自己:我该隐居,还是守护?
归途途中,姜凡路过一座小镇。
小镇不大,却热闹非凡。曾经的“任务发布点”成了茶馆,玩家们不再组队刷本,而是围坐一起,讲着自己在荒古原野的奇遇,说着某座山里有会唱歌的石头,某条河里有会写诗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