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一矮,一矮一高,几个人参差不齐的围在镜头前。
谢明是唯一坐着被围到中间的,监视器反射的白光照亮他微微褶皱的脸,个个手里的香烟滚滚上升,让他流下一滴被熏热的汗,汗一瞬从额头滑近眼眶,他被刺辣的应激闭眼。
“滚滚滚”,谢明抬手揉眼,另手指着监视屏,话有点暴躁道:“都看几分钟了,东西播了又放,他要有问题你们这么久还抓不出来?”
“别这么说。”灯光站在他的后头,抱臂瞥着下头里的画面,本意识说实话,但出口莫名加了点怨:“他还没开拍时,总抓着我们不放,现在他开拍了,我们抓抓他,也是为剧组好不是?”
“我们也是好意。”道具组老师抬起手,吸了口烟,从唇缝泄出的白雾飘渺和他不经意的话一样:“他只是今个儿来,我对他每场的戏都不错过,还是我够有点资格留下。”
“平时谁也不挨。”
李炆蹲在底下,一臂放在谢明膝盖上,自己也依靠着他的腿,看着前方混了又混道:“大伙都去抢饭,你们几人个挤个挨着谢明,只是为了看萧景砚镜头?”,他摇了摇头,发在谢明膝上摩擦:“啧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喜欢,还是要和我抢着呢。”
谢明一个动脚他就打滑,李炆倍感稀奇的回头看他,一句“平时你那这样”还未说出口。谢明再次不耐烦挥手打断:“滚滚滚,别在我这开腔。”
他抬起的手将头上帽子反戴,收手抱臂整个人扬了扬:“前阵子他没戏你们被摧残不少,现在他有戏,你们每回都来,一个毛病都揪不出来,萧景砚不满意你们还赔上自己,现在看了快半个小时,你们把我挤中间我去那吃饭?”
灯光和道具互看一眼耸耸肩,叼着的烟掉下点烟灰,他们一脸欠笑比李炆还要欠的,道:“我们那是被他‘摧残’?他那么认真对这个本,我们也要帮忙不是?”
李炆在下抱住了他的腿,半个人依靠在他身上,抬眸对二人道:“我看不然吧,我们组几个偷吃道具的,现在还被你们组报复的没饭吃。”,他说到这倍感可怜的,垂头说:“每天我都只能来谢明这里蹭饭,他唔……”
谢明一巴掌打的他磕在自己腿上,啪的脆响让两个常听见的都往后退了步。
谢明抬头看向他们,眼睛没了帽檐遮挡,烦躁的单看就要滚远远的,两个人也识趣要是这回不走,下回说不定来不了,没等谢明说话,两个人就肩挽着肩转身走了。
他们留下的烟味还未散,谢明狠狠吸了一口,腿动的幅度较大,李炆被他甩了下去。
谢明没理坐在地上装可怜的李炆,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抬脚转身去拿饭,李炆也不装的起身快步跟上。
今天拍摄在村里,剧组的饭单开了一个棚,红色塑料棚被风一吹,干燥的黄土沙卷着热盖了底下席地而坐,吃饭的工作人员。
谢明揭开帘子走进,李炆跟在后头被帘子打了一脸,他单手揭开帘,一手揉着鼻子和脸,“你怎么老是这样?我跟你后头……”
他讲话翁声翁气,谢明没有回头也没理他,李炆摸着这布料,揉揉发出簌簌声,他看着只拿一盒饭回来要出去的谢明,哎的一拦,问他道:“你每回都是这样,这料子是红的,你要娶我?”
谢明:“………………”
李炆趁他无语期间,直接抢过他手里的饭,转身出去还要回头,对他心照不宣道:“那也是我娶你,晚上在房间等我哈。”
谢明一脚还未踹过去,李炆就偏身一扭,对他诡笑走了。谢明站在原地,无声叹气,一巴掌打上额头,转身带着额头红晕和一脸笑,重新走回拿饭处,对管饭老师眨了眨眼。
管饭老师看他眼里不知道怎么的带上惯常的嫌弃,手里动作没停的给他人打饭,那人拿着要走,先看见谢明没忍住一笑,对他拍了拍肩,无声的话,单看也是‘好运’。
剧组管饭老师一般会把饭递到每个人手里,要问谢明为什么这样,只能说,现在他除了眨眼看着他,让他良心过不去,其他的他也不敢抢。
管饭老师最终还是给他了,不过是打好的一盒,平时谢明拿的也是这样,但这回应该想以后好过,他不经意问了一句:“哎,这怎么经常这样?“
管饭老师眉压着眼,看他又看他,最后把他打量完,想到他还是导演,林鱼从开机到现在也没回来,财务全要经过他手,态度缓了又缓,出口还是没压住一丝燥:“拿着就吃,剧组那个人干一天活不累?个个狼吞虎咽,没有吃剩的给你。”
谢明面色尴尬一瞬,抬手无端扣了扣脸,手里饭盒还留有余温,他对管饭老师解释:“我没那意思,不就是饭都是按人打?要是谁没吃上饭,我也要管不是?”
“s……”,管饭老师噎回下意识要出口的话,上下打量谢明又打量,开口死也压不住暴躁:“关你什么事!当初我给你说道具灯光偷饭,你是怎么和我说的‘饿一顿就好了,等中午开饭’,中午他们又没得到饭,你又是怎么说,说‘拖晚上’,好TM的晚上也没吃的,个个饿的要吃人,我呆过那么多个剧组就你这个头回让我这被砸!”
谢明心虚的说不出来话,眼睛乱跑一圈,要说话管饭老师拿起桌面一次性筷子,直直要戳死谢明:“我去问你,你还他妈嫌我烦!老子都快死了,好不容易熬过那段日子,你倒是天天有饭,现在拿了饭不吃,还TM还有脸关心别人有没有,挨不挨饿,你有这心早干嘛去了?!啊!说话啊!”
外头,挨得近的地方多被人蹲占,隔的得远只能模糊听清棚里的怒火,一下下飞起的棚遮帘被人撩起,只能见一脸萎又莫名委屈的谢明。
李炆先吹了个流氓哨,手里拿着筷子和盘,“哟哟,瞧瞧这可怜劲,啧啧,要是我肯定一巴掌呼死了吧,人就是不一样,三六九等还不够,现在真心是舔狗。”
边上几个吃饭的都一瞬笑喷,几个人互看一眼。
“哎呦,剧组最不能得罪管饭的,就像医院不能得罪医生,毕竟你命都在别人手里,啧啧啧,我那时候见导演凶的狠咧。”
“导演最爱对李炆凶,就没见他对时默老师以外的人乖。”
另个筷子摆摆,嘴里嚼着饭,“那你是没有见先前,萧景砚站他边上,他乖的那个劲和他那个模样,我每次经过都怕萧景砚一拳打死他。”
几个人笑成一团纷纷应是,谢明火气冲冲经过,被笑蒙了脸、闭了嗓鼻,满脸通红的走到李炆边上,李炆还开开心心吃着饭,打趣看他。
谢明的委屈更胜,蹲下身和李炆并肩也不是,背面看要是把他这个‘大鸵鸟’,伪装的小鸟依人进李炆怀里。他的嗓音不免伪装,又小又委屈:“妈的,萧景砚一天到晚跟进A组,老子原本不用一天到晚在哪,就是因为他!我以前一个月能偷几回的懒,现在我一个月别说偷懒了,半夜还睡得着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