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生温热的气息扑在黄乐瑶的耳廓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那句“宝贝儿”,像一条滑腻的蛇,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浑身僵硬。
她缺了点什么?
黄乐瑶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冷,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她看着远处码头的灯火,看着那群刚刚还叫嚣着要鱼死网破,此刻却噤若寒蝉的工人们。
看着那些被戴上手铐,嘴里还咒骂着塞进警车里的法盲。
她再回头看这张近在咫尺的憨厚脸庞。
缺了点什么?
黄乐瑶瞬间明白了。
缺了那种将所有规则玩弄于股掌之上,视人命如草芥,谈笑间定人生死的狠辣与漠然。
朱立生扶着她的手松开了。
他没再看她,也没等她回答,转身,重新走向码头中央那群劫后余生,却依旧茫然无错的工人们。
黄乐瑶一个人站在原地,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警车闪烁的红蓝灯光远去,码头恢复了清静。
两百多名被徐亮赶走的工人已经不见踪影。
剩下的三十八个人。
朱立生走到他们面前,一言不发,那种沉默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变得压抑。
徐亮快步上前,递上一份名单。
“老板,这是留下来的三十八个人的名单,和他们这个月的收入统计。”
朱立生接过名单,扫了一眼。
“念。”
“是。”
徐亮清了清嗓子,对着名单念了起来。
“张大福,本月收入,十六万元。”
“李有才,本月收入,十一万元。”
“周平,本月收入,九万三千元。”
……
一个个名字和数字被念出来,大多都在二十万以下,和之前月入百万以上的癫狂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人,都是之前运气不好,或者技术不行,没能靠“钓十条拿一条”的规矩暴富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旧规矩的留恋不深,对未知的恐惧更大。
人群中,开始出现小范围的骚动,因为徐亮念到的数字,开始变得无比刺耳。
“黄建林,本月收入,三百二十七万元。”
“沈杜娟,本月收入,两百一十五万元。”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到人群后排的两个人身上。
其中一个,是那个头发花白,沉默抽着廉价香烟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却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