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律师抽出一张清单,密密麻麻全是数字。
“这是民间借贷的欠条。黄总为了填补之前的亏空,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现在大概是这个数。”
他在那串数字后面画了好多个圈。
八个亿。
黄乐瑶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那个数字像是个黑洞,要把它连皮带骨吞进去。
“父债子偿,虽然法律上不支持高利贷,但那些债主……”
刘律师压低声音,眼神往四周瞟了瞟,“都是大人物或……道上混的。黄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把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往黄乐瑶面前一推。
“这是放弃继承声明,签了吧。签了,至少那八个亿法律层面的债务不用你背。”
“至于那些黑债……”
刘律师摇摇头,没再说下去,只是把笔递过来。
黄乐瑶握着笔,手抖得厉害。
放弃。
这两个字意味着要把二十二年的人生全部抹去。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黄家大小姐,只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父亲坐牢母亲病危的孤儿。
朱立生站在旁边,双手插兜,也没催,就像是在看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猴戏。
“签吧。”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留着那个姓,你也还不起。”
黄乐瑶闭上眼,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一片墨迹。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每一笔都像是割在肉上。
签完字,刘律师收起文件,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走,连句客套话都没留。
走廊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走吧。”
朱立生转身往电梯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黄乐瑶咬牙,声音沙哑,也没力气反抗。
“回你的‘家’。”
……
下午两点。
那辆奔驰停在了黄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前。
这是黄乐瑶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
以前,这里有十多个保姆,四个园丁,八个保安,门口永远停着父亲那辆迈巴赫。
现在,大门贴着白色的封条。
虽然已经被撕开了一角——那是警方搜证后留下的痕迹。
“进去收拾东西。”
朱立生靠在车边,没打算进去,“给你半小时。除了衣服和私人物品,值钱的一样别带。那是赃物。”
黄乐瑶推开门。
院子里的草坪被人踩得乱七八糟,那个她最喜欢的秋千架倒在地上。
客厅里像是遭了贼。
沙发垫被划开,古董花瓶碎了一地,墙上的油画被扯下来扔在角落。
那是警察搜查暗格时留下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