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的空气有些发闷,空调冷气吹不散那股无形的压力。
赵大江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职业性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
他盯着朱立生那双摊开的手,满手的茧子。
这是……拒绝了?
不,这更像是某种无声的交锋。
赵大江没有立刻把桌上那个深红色的本子收回去。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polo衫的领口,视线在朱立生身上停留了两秒,又扫过一旁摇着折扇看戏的秦昊。
“年轻人,茧子厚是好事,说明底子扎实。”
赵大江的手指在红本子的封皮上点了点,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在这行混,光有力气不够。风浪大了,总得有条大船遮风挡雨。
以后多拿拿笔杆子,这手上的皮肉自然就养细嫩了。”
他没再说那些场面话,甚至连句威胁都没留。
“东西我就搁这儿。协会的大门从不关,但什么时候进,走正门还是走偏门,朱老板自己掂量。”
说完,赵大江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很稳。
那个提着公文包的眼镜男紧随其后,连头都没回。
几分钟后,马达声响起。
透过落地窗,能看到那艘白色的中型游艇划破海面,留下一道翻滚的白色航迹,迅速消失在远处的波涛中。
秦昊站在窗边,“啪”地一声合上折扇。
“生子,这就把人打发了?”
秦昊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诧异,“这可是老黄那帮人供在神龛上的‘金身’。
有了这层皮,以后那些查水表、查环保的破事能少一大半。你真不接?”
朱立生没说话。
他依旧瘫坐在真皮沙发里,视线落在那本烫金的《羊城渔业协会理事单位》证书上。
红色的封皮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不接?
傻子才不接。
刚才那番“手粗拿不住笔”的说辞,不过是讨价还价的手段。
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在那帮老狐狸眼里就不值钱,会被看轻。
他可不想当什么小喽啰。
朱立生伸手,一把抓起那个红本子。
入手很轻,但分量很重。
“秦少,你觉得我是那种把肉送到嘴边还能吐出来的人吗?”
朱立生翻开本子,里面印着协会的章程,第一页就是密密麻麻的所谓“行业自律公约”。
秦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就知道你小子肚子里全是坏水。刚才那是演给老赵看的?欲擒故纵?”
“也不全是演。”
朱立生把本子扔给秦昊,“我是要让他知道,这协会的门槛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站起身,走到茶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掉的茶,一饮而尽。
“黄超能在黄沙市场称王称霸这么多年,靠的不就是这个协会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