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娃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烫得他一个激灵。
……
第三天,朱家巨物塘的大铁门,被一辆镇政府的桑塔纳堵住了。
村长姜红梅从车上下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客气。
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径直走向正在塘边指挥工人修葺钓台的朱立生。
“朱老板,有空吗?谈谈。”姜红梅的语气公事公办,带着疏离。
朱立生从钓台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姜村长,稀客啊。”
姜红梅没接他的话茬,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递到他面前。
“国家淡水鱼类保护中心,正式发文了。
要在你的巨物塘,设立‘长江刀鱼活体保护研究站’!
初期派驻科研及安保人员三十人,需要占用鱼塘三十亩水面及相应的岸上土地。”
她抬起眼,字里行间透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这是上面的决定。”
朱立生接过文件,只扫了一眼标题。
然后,在姜红梅惊愕的注视下,他两手抓住文件,用力一撕。
“刺啦——”
盖着红章的官方文件,被他从中撕成了两半。
他又叠起来,再撕。
几下之后,那份文件变成了一堆碎纸片,被他随手一扬,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在泥地上。
“鱼塘是我的。”
朱立生抬起头,语气平淡。
“想常驻?可以。让他们的财务,现在就给我账户打十个亿。
钱到账,我马上走人,这塘子,连带我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全都归他们。”
“不然,免谈。”
姜红梅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她指着朱立生,嘴唇都在哆嗦。
“朱立生!你这是要跟上面对着干!”
朱立生笑了,他捡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子,随手扔进鱼塘,“噗通”一声。
“姜村长,回去告诉他们,我朱立生就是个泥腿子,不懂什么大道理。
我只知道,我的东西,想拿走,得给钱。”
姜红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狠狠地瞪了朱立生一眼,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泥地上,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上面不会同意的!你等着后悔吧!”
……
同一时间,县城里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凯悦大酒店。
秦昊在朱家巨物塘的简易房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黑着脸走了。
他嫌床板太硬,嫌被子有股潮味,更是受不了大清早外面就有鸡叫,还有闹哄哄的臭钓鱼佬们。
此刻,他正包下整个顶层总统套房,端着一杯红酒,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县城。
套房客厅里,坐满了人。
全是从省城,乃至周边几个省闻讯赶来的顶级鱼贩子,一个个西装革履,正襟危坐。
朴国昌和另一个本地鱼贩王伟,也在其中。
朴国昌是老江湖,王伟则是靠着朱立生才从拉鱼车的司机转行成了鱼贩子没多久,算半个行内人。
两人虽是同行,但也算知根知底,此刻却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连眼神都不敢交汇。
“各位都是做大生意的老板。”秦昊转过身,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落针可闻。
“我就不废话了。”他放下酒杯,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朱家巨物塘,我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