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您有事？”看见老者突然挡在自己面前，庄语心头瞬间涌起防备，谨慎开口问道。

“你好庄语！”姜老可能因为过于激动，竟直接喊出了庄语的名字。

听到老者能轻松喊出自己的名字，庄语心中戒备更甚，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老者的神态举止，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再次开口：“老人家，您好。您……认识我？”他刻意强调了“认识”二字，想试探对方的意图。

姜老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似乎庄语的回应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在你五六岁的时候，我们曾在你的老家见过一面，你还记得不？”

“骗子！”这是庄语大脑中的第一反应！庄语微微皱眉，语气变得更加疏离：“对不起，老人家，我真的……记不起来了。我还有急事，得先走了。”说着，他侧身就想绕过姜老迈步离开。

眼看庄语要走，姜老头一次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又一次迅速拦在了庄语面前。“等一下！”姜老急切地喊道，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更多细节，“我记得！那时我是去你们村子化缘……你父亲当时给了我五角钱！我看你根骨清奇，就说我们有师徒之缘，要收你为徒！结果这话惹了你父亲，他拿棍子把我轰……咳，客气地请走了！这些你好好想想，看看还能想起来不？”说着，姜老满眼期待的看向庄语。

听了姜老的话，庄语心中却在想：“这老头是不是要卖武功秘籍给自己？”庄语更加确认眼前的老者就是个骗子。看着眼前的老者，似乎缠上了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摆脱老者的纠缠。庄语脑瓜一转，突然问道：

“老人家，你吃午饭没，要不你先和我一起去吃个炒粉？”

姜老显然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庄语态度会突然转变。仔细想想，自己也的确有些饿了。况且，庄语主动邀请一起吃午饭，这也是关系拉近的好兆头啊！姜老立刻欣然答应脸上还带着笑容：“好！好！炒粉好！走，一起去吃！”

两人来到一家大排档坐了下来，期间庄语还擦了擦沾着油污的塑料椅子，而姜老却没管那么多选择直接坐了下来。

这时，老板娘走了过来，看到庄语的擦椅子的举动，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老板娘熟络地和庄语打着招呼：“庄语来啦！还是老一样？这位吃点什么？”她好奇地看着姜老。

“嗯，婷姐，我还是老样子。这位……”庄语顿了一下。

“我也来份炒河粉，多放点鸡蛋。”姜老开口道。婷姐笑着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忙活了。这时，庄语从冰箱里取出两瓶豆奶，递给姜老一瓶。

“谢谢！”听到姜老说谢谢，庄语心想：“这骗子套路真深，还会说谢谢！”

炒粉很快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炒粉散发着诱人的焦香。庄语低头默默吃着，脑子却在飞速运转。而姜老却吃得格外专注，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好的美食。他一边吃，一边打量着庄语，越看心里越是欢喜。“没错，就是这个孩子了！此人眼神之中暗含精光，为人又谨慎坚毅，太适合‘解梦人’这一行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姜老心里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吃饭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姜老时不时抬头和庄语闲聊几句，眼中充满了老者的慈祥。

而庄语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更加笃定这老头有问题。这眼神太怪异了，简直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尤其是那种发自内心、毫不掩饰的喜悦，透着诡异。

“姜老，我先去下洗手间，你稍等一下啊。”说着，庄语来到后厨，他压低声音对着老板娘喊了一声：“婷姐！”

“哎？小庄，你不是去厕所吗？”婷姐疑惑地看着他。

庄语凑近一步，眼神认真：“婷姐，帮我个忙，帮我看着点外面跟我一起来的那个老头！”

听了庄语的话，婷姐更困惑了：“看着？他不是你同事？”

“一时半会说不清，”庄语语速加快，“您就帮我留意着，别让他不声不响走了就行。如果他有啥异常举动，比如要走或者东张西望想溜，您就尽量拖他一下，然后赶紧叫我。”他顿了顿，想到可能的后果，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婷姐，如果我报警叫警察来，不会影响到你这儿的生意？”

“报警？”婷姐吓了一跳，她脸色微变，紧张得搓着手。她看了看外面桌边老老实实坐着的姜老，又看了看眼前神色凝重的庄语，眉头紧锁起来。“报警就意味着警车、警察、笔录……在这个人流量不小的地方，对生意肯定有影响。”这个来自江城的女子犹豫了好几秒，最终一咬牙，重重地点了下头。

“行！”

有了婷姐的首肯，庄语心头一松。“谢了婷姐！”他感激地点点头，这回是真的走向旁边的洗手间。

关上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庄语也管不上这些了，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虽然手指还在微微有些发抖，但还是异常坚定地拨通了110。他简明扼要地报出了地点和情况：“……是的，警察同志，我怀疑他是个惯骗，手法比较奇怪，认亲的那种……对，我在XX路‘婷姐大排档’，他现在还在外面坐着……好，我等你们。”

挂断电话，庄语打开门走到洗手池位置，拧开水龙头冲了一下手。然后努力让表情平静下来，重新回到餐桌前。庄语刚坐回位置，姜老就关切地问道：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没事吧？”

庄语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姜老，我们继续吃。”他拿起筷子，却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碗里的粉条。这时，姜老也安静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关切地瞥庄语一眼。

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起来。庄语一边努力应付着和姜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街上的动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终于在大排档路边停了下来。车门被打开，下来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

这时庄语悄悄抬头注视着身前的姜老：“唉，这老头心理素质这么好，一点没慌呀？”

“你们当中谁报的警？”警察来到大排档前询问，街上的人很快便围在一起相互议论着，而婷姐店里的人则是一脸懵。有人上前想和警察攀谈询问，警察问了声：“是你报警不？”男子摇头，警察也就不再与之交谈。

这时，庄语终于站起来，举手表示：“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年轻的民警带着辅警走了过来，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庄语迅速指着姜老，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重点强调了“声称有师徒缘”、“多年后街头相认”、“行为举止可疑”等。此刻的姜老将嘴中的河粉重重地咽了下去，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庄语。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骗子！他……他确实是我多年前就……”姜老尝试解释。

“好了，老人家，现在请你们两位先跟我们回一趟所里，配合调查一下情况。”年轻的民警打断了姜老，示意两人上车。

“现在的骗子都改套路了，不冒充美女网友，改冒充师父呢？”在围观人群的一片议论声中，姜老和庄语先后上了警车。

派出所里，流程走得很快，庄语做完笔录签字出来后已到下午。他长舒一口气，感到一丝疲惫和解脱，但心里又隐隐觉得哪里有点别扭。庄语甩甩头，让自己不再多想，在街边摊上打包了一份炒粉后，便快步走向常去的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