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奴才的一切,都在大汗洞察之中。”
努尔哈赤:“先生请讲。”
范文程缓缓说道:“大汗,咱们的勇士们一连猛攻两天,寸土未得。看来袁崇焕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努尔哈赤不动声色地问:“先生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
范文程一一分析道:“第一,城内军民士气高涨,面对我强大骑兵的猛烈攻击,毫无怯意;第二,军民配合严密,无论我军攻击何处,居民都能不畏艰险,及时运送饮食、弓箭、弹药;第三,作战指挥得当,章法合理,火炮手、鸟铳手、弓箭手配合得几乎是天衣无缝。这种守城之法,在咱们以前攻城拔寨中,从来没有碰到过。由此可见,袁崇焕是当今朱明少见的大将之才。”
努尔哈赤被范文程说服了,又问:“针对袁崇焕个人,先生打算怎么对付?”
范文程的回答简明扼要:“招降。”
努尔哈赤有些吃惊:“可能吗?这两天袁崇焕可是频频得手!”
范文程颇有信心地说:“袁崇焕很可能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认为自己胜券在握。这就需要咱们打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看清自己的劣势。”
努尔哈赤:“他的劣势在什么地方?”
范文程:“一、我们十几万精锐之师将其团团包围,他们没有逃生之路。二、朱明朝廷内的阉党,根本不会给他们人力、物力支援,他们终有弹尽粮绝的那一天。三、朱明皇帝已有明确旨意,让其撤回关内,他们打得再好也是抗旨不遵的大罪。”
努尔哈赤开心地笑着说:“范先生分析得入木三分,麻烦你写一封招降信,射进城中,看看反应再说。”
范文程谦恭地说:“谨遵大汗令旨。”
天色未明,灯笼火把将宁远道台衙门大堂照耀的亮如白昼。
袁崇焕站在大堂中间点卯,孙承宗背着手在一旁观看。
点卯刚刚完毕,金启倧手拿一封信急匆匆走进来,说道:“孙督师、袁大人,叛匪刚才射过来一支箭,带着这封信。”
袁崇焕接过信来,看了看孙承宗。
孙承宗说道:“打开念念。”
袁崇焕拆开信,念道:“大金国天命大汗致书于大明朝宁前道袁崇焕阁下——本大汗亲率二十万精锐之师,将宁远城团团包围,你们内缺粮草弹药,外缺救援之兵。我大军猛攻两日,城内军民俱已胆战心惊。本大汗体上天好生之德,故罢兵三日,让阁下深思熟虑。死守孤城之举,既违朱明皇帝内撤旨意,又伤无辜将士百姓之命,所为何来?本大汗天下无敌,且礼贤下士;朱明皇帝昏庸无能,而信任奸邪。阁下文武全才,岂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若能从我大金,定当列土封疆,不惜王公之赏。若执意抗拒天兵,城破之日,玉石俱焚。三思,三思!”
袁崇焕刚刚念完,满桂立即哈哈大笑起来。
何可纲不解地问:“满将军,你笑什么?”
满桂轻蔑地答道:“我笑努尔哈赤明明自己偏居一隅,却摆出一幅君临天下的姿态;明明只带了六七万人马,却吹嘘率二十万精锐之师;明明被打得丢盔卸甲,却说咱们胆战心惊。大概是和我老满一样,酒喝多时,头发昏了,满嘴胡说八道哩!”
大家哄堂大笑。
等笑声停了,孙承宗说:“满将军粗中有细,说得头头是道。袁大人,你就按满将军刚才的意思写封信,回复努尔哈赤,加上一句,不管他来六万人还是八万人,我们一律管杀不管埋!”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孙承宗又说:“回信三天以后再射出去。”
金启倧问:“为什么?”
孙承宗笑着回答:“努尔哈赤信中不是说罢兵三日吗,他要借机会休整一下,咱们也借机会休整一下呀!”
袁崇焕说:“孙督师这个办法很好,大家回去认真休整。努尔哈赤接信后肯定恼羞成怒,攻击会更加凶猛。”
宁远东门。城楼
太阳刚刚升起,静静地照耀着,周围很安静。
孙承宗在袁崇焕的搀扶下走上城楼,二人围着城楼转了一圈。
孙承宗边走边赞叹:“宁远真是风水宝地呀,一面朝海,三面环山,若不打仗,这里的老百姓一定生活得很舒服。”
袁崇焕却摇着头说道:“生逢乱世无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