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怎么今天的攻势更凶狠了?”
孙承宗却说:“也许是垂死挣扎。你看,今天他们最精锐的两黄旗根本没动,说不定是要准备逃跑。但是,要鼓励将士们努力坚持到最后胜利。我去擂鼓,你去各门巡查。”
宁远鼓楼上的大鼓又响起来了,似乎震得全城都微微颤动。
袁崇焕先在东门高喊起来:“弟兄们,叛匪是在垂死挣扎!听那鼓声,是孙督师鼓励咱们努力坚持!”
满桂带领东门将士们,一边开炮放箭,一边响应着:“努力坚持,争取胜利!”
城下,很快堆满了后金将士的尸体。
宁远西门城楼。
袁崇焕看着城下堆满的后金将士尸体,问何可纲:“顶得住吗?”
何可纲指着城下的尸体,答道:“他们可以回答你。”
袁崇焕笑着捅了何可纲一拳:“他们又不会说话!”
何可纲却说:“他们才是以性命担保,何可纲的西门牢不可破!”
袁崇焕又问:“不知道北门怎么样了?”
何可纲:“袁大人不用担心北门,刚才朱梅还到我这儿来看了一眼,想必是他那边固若金汤,要不然哪有心思管我?”
袁崇焕说:“也对。我去南门看看,让左辅组织敢死队,哪边危机就让他冲向哪边。”
何可纲说:“是得让左辅那小子出点儿力,这两天他一点儿仗也没打,养得可壮实了!”
袁崇焕笑着向南门走去。
袁崇焕走出不远,忽然听到后金营寨里传来密集的锣声。
西城墙下的后金将士,听到锣声,立即有条不紊地徐徐后退。
何可纲在袁崇焕身后大叫起来:“袁大人,叛匪退兵了!”
随即,西门、北门、东门的明军同时高喊起来:“叛匪退兵了!叛匪退兵了!叛匪退兵了!”
何可纲跑到袁崇焕身边,兴奋地问:“乘胜追击吧?”
袁崇焕却说:“别急,等我请示孙督师再说。”
宁远鼓楼。
孙承宗疲惫地靠着柱子坐着。
袁崇焕跑过来,高兴地说:“恩师,果然不出你所料,叛匪退兵了。努尔哈赤大概死了,咱们追不追?”
孙承宗摇摇头:“穷寇勿追。况且两黄旗早有准备,不要中了他们的埋伏。”
袁崇焕扭头吩咐紧随身后的两个亲兵:“通知四门守将,派出监视哨兵,防备叛匪耍花样卷土重来。其余将士抓紧休息。”
袁崇焕紧靠着孙承宗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大气,才说:“恩师,你知道学生这几天心里有多害怕吗?”
孙承宗点点头:“知道,因为我心里也害怕。”
袁崇焕瞪大眼睛,惊疑地看着孙承宗,有些口吃地问:“恩师,你,你也害怕了?”
孙承宗坦然反问:“你以为本官贵为两代帝师,又是十几万大军统帅,就没有正常人的思维?你以为我整日威风凛凛,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不决?都有,都有过。若是没有,那反倒不正常。可是,道义和责任战胜了私心杂念,就仍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袁崇焕释然:“恩师,听你这一说,学生心里踏实了。原先,学生面对来势汹汹的叛匪大军,内心有些惊慌,但在全城军民面前却不敢有丝毫泄露。一直反复提醒自己,身担十几万军民的身家性命,可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儿犹豫,时时刻刻硬撑着自己,还得激励鼓舞军民。可是一静下来,就经常反问自己,是不是学养不够?是不是意志不坚?”
孙承宗听到这里,非常欣慰地对袁崇焕说:“元素呀,你能这样想问题,就是圣人倡导的慎独。有空多读点儿书吧,本官认为你前途无量。”
袁崇焕:“谢谢恩师教诲。”
孙承宗站起来,看了看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深深地叹一口气:“唉,他们也大都是无辜的平民子弟,被野心家鼓动着,被自己内心的欲望驱使着,死无葬身之地。可怜,太可怜!元素,安排人把他们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