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捧上了茶来,又摆上午饭,用过。陆冉叫家丁到程来饭店里去取行李,当晚饮酒谈了些家常淡话。伍公着人到书房收拾,铺设床帐,便请陆冉到书房安歇。原来伍公无子,止生一女,小名叫若兰,年方十六岁,尚未聘婚。只因若兰容貌端庄,如花似玉,琴棋书画,件件皆通,吟诗答对,事事俱全。伍公夫妇爱如珍宝。因见若兰才貌双全,求婚的人家也不知其数。那伍公一概不允,要选个才貌双全乘龙佳婿方肯允聘。
那日伍公与陆冉正在书房谈讲家常之话,忽有个家人通报,说常、刘二位相公来了。伍公道:“请他二人进来。”
对陆冉说道:“他二人在外游学,今日方回。这常、刘二生颇有才学。”
不一时,常、刘二人进来。两个后生前面一人顶戴方巾,身穿天蓝直缀,朱履缎袜,面如传粉,年纪不足二十;后面一人头戴武生巾,身穿大绒直缀,亦是朱履绫袜。此二位面貌仿佛,年纪相同,笑容而进,说道:“老伯在上,小侄特来叩见。”
伍公道:“贤侄一路风霜,行常礼罢。”
礼毕,便问道:“此位是谁?”
伍公答道:“只是舍甥,姓陆,名冉。”
常、刘二人又与陆冉见礼,方才坐下。伍公指道:“此位姓常,名朗。他是吏部右侍郎常春之子。这位姓刘,名舒,是兵部左侍郎刘逢之子。”
各人谈了一会。只见家丁禀道:“石相公来了。”
伍公道:“请进来。”
对陆冉道:“因他自幼在我家来往,如今不好意思阻他。”
常朗道:“自幼曾与他同窗,幼时还尊重,目下随着门下客走了几年,习出满口的流言。”
柳舒道:“我们正谈得有趣,不知这厌物从何而来。”
正说之间,只听得石同从外面叫道:“老伯,小侄石同来也。”
陆冉把石同上下一看,只见他头戴逍遥巾,身穿元色直摆,朱履绫袜,与刘舒面貌相仿。后跟着一个门客,头戴鸭嘴巾,身穿天蓝直缀,却也生得不俗。只石同见常、刘二人,忙笑道:“原来常、刘二兄在此,却不知几时来的?就瞒着我先到老伯府上。”
刘舒道:“小弟二人才来的,尚未拜府。”
石同与伍公见礼,问道:“此位是何人?”
常朗道:“此乃是老伯令甥。”
石同亦与陆冉见礼。那门客姓刘名东,亦见礼。已毕,石同便老着脸坐下,说道:“小侄忝在老伯教下,非止一日,今日难得常、刘二兄在此,况且陆兄又是初会,不论残酒残肴,愿领一杯。”
当时与刘东坐下。
酒至数巡,石同道:“二兄游学在外,可曾访得几个名妓么?”
常朗道:“小弟寻访名师,习学正事,这些不要紧的闲话,小弟到不知。”
石同道:“你二人又来推托了,想是老伯在此,你反装老实。”
因说道:“小弟到访得一个名妓,生得千姣百媚,若是看他两眼,令人魂消。明日小弟作东,请陆兄与二位同乐一番,有何不可?”
陆冉想道:母舅之言果然不谬,只石同真个是不成人的,与他交而无益。伍公见石同出言不遂,又不好当面说他,便起身道:“我身上有些不快,要后堂安歇安歇,你们在此少坐片时。”
石同大喜道:“既然老伯身子不快,请后面安歇便了。”
石同见伍公进去,便说道:“方才只因老伯在此拘束,不便言其花柳行中妙处,如今老伯进后,待小弟一一奉告。”
便一连吃了三杯酒,怎样长,怎样短,一派胡言,说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