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多少次,小荔枝不喜欢这么凶的。”
落在地上的光脑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眉眼浅淡的女人,好笑地冲着屏幕摇头。
“……”
是柏意的声音。
能量核心仿佛骤然落入冰水里,被藏匿的冰锥刺穿后,能量液从管道中渗出又凝滞,发出近乎冻结的“嘎吱”声。
骊执的指节骤然收紧,班主任的压缩空间随之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那颗长着白色根茎的头颅在极限压力下变形、扭曲,像一颗被徒手捏爆的腐烂果实。
“嗯?我怎么感觉……我看到小荔枝了?”
女人的声音温和而清冽,却像即将冰封住的泉水,带着一种能渗透金属缝隙的寒意,兜头浇下。
“一看荔枝就不想看隋约哥哥,就过来看看柏意姐姐吧,姐姐想你了。”
“过来吧,和姐姐在一起才不会被欺负。”
近乎哄小孩的语录让队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将明显安静下来的骊执挡在身后。
“你亲戚?”
两个人的语气都不太对劲,安夏的雷达疯狂报警,她转过头询问地看向骊执。
“骊执,怎么了?”
仿生人没有抬头看她。
仿生人垂着头,合金骨架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固定。她的右手手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齿轮卡涩般的顿感,抬起来,攥住了安夏衣角的一小块布料。
她的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冷白色的光泽。
安夏低头,看着自己衣角那块被揉得发皱的布料,心头像是被最青的柠檬溅到,泛起细密的酸楚。
骊执突然变得好小一个。
她突然想起上个副本结束后,两人挤在基地那张狭窄的床上。骊执卸下防备时,像一株安静地、把自己蜷起来的休眠植物。
那时候她们马上要启程去苏玛尔星,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其实是安夏自己睡不着,就跳下给她准备好的房间跑到骊执那里,把预备待机的仿生人也戳醒。
“小荔枝。”
她戳了戳骊执冰凉的脸颊肉,“从小到大,这是你的外号吗?”
骊执垂下眉眼,点了点头。
“……小时候有人会叫。”
她顿了顿,甩了甩头,像是要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甩出去。
“你叫也没关系。”
安夏莫名觉得这样的骊执有些可怜巴巴的。
虽然仿生人没多少表情,但她就是知道骊执不太开心了。
安夏转了转脑袋,侧身朝向骊执。
“我要跟你讲我当雇佣兵那些年。”
她挑选了一些最刺激、最有意思的故事,告诉骊执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沙漠的晚上很危险,但星星很亮。”
她绘声绘色地比划起任务结束后的那场欢送仪式,那双总是冷静分析数据的琥珀色眼瞳里,第一次映出了篝火与星空的倒影。
“他们实在想让我当他们的老大,我说不行,我只有28岁,在我们国家还需要再沉淀两年,才能当‘一把手’”。
骊执的脑袋已经被她掰过来朝着她了,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年纪轻轻的少唉声叹气的,现在开心啦?”
安夏得意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仿佛那里真的有了一条“特殊势力”的老大纹身。
“该叫我什么?”
“安夏一把手。”
安夏哼笑了一声,似乎对骊执如此上道很满意。
“现在不干啦,年纪大了,该金盆洗手了。”
“说起来,你才2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