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连下了几日,待到终于放晴,把城中积雪清理完毕,长临的修复工作才有序进行,小安也来当了一日小工,把小篮子提到石工面前,示意他往里面加点。
李阳几人站在开放地带,蓝川神神秘秘的从自己的小兜里掏出了几个药丸递给旁边站着的人:“喂,你要是不想下次还痛的走不了路,最好吃了。”
李阳看了眼几颗黢黑的药丸,随手拿过塞进嘴里:“小安怎么样??”
何初尧还在观赏自己徒弟干活的风姿,听到李阳的话,抽空回答:“挺不错,小伙子勤奋的很,我让他往东他不往西,你看那个东西,就是小安做的。”
随着李阳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可上可下的东西,正在风快运转,只需要把装满石头的篮子绑在绳上,就能到达各个高度,为将士们省了不少力。
“那就好。”李阳点了点头。
到了午膳时间,本来一起跟过来的苏念却寻不到踪影,黎予泽把饭碗放在桌上站起身朝着苏漾行礼:“臣这就去寻公主殿下。”
黎予泽一走,硕大的桌子就感觉空了些许,京城有规矩,桌上的人没坐齐,不许动筷,可是将士们体力早已消耗殆尽,正大快朵颐,只有他们这一桌安静许多,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用膳吧。”苏漾拿过一旁的筷子,加了些鸡肉放进自己的碗里,何初尧搓了搓手,他早就饿得紧了,这几日军营的餐食皆是大厨徒弟做的,明显就欠了味道,如今又吃到大厨做的菜,口水要流三千尺了。
第一时间加了块排骨放进自己的碗里,扭头看到其他人依旧一板一眼的坐着,杵了杵旁边杨浅的胳膊,小心翼翼凑过去问道:“殿下开金口了,为何你们都不动啊?”
“我还不饿。”杨浅说罢,拿过一旁的茶盏一饮而尽。
苏漾加了块马肉放进李阳的碗里,开口:“愿爱卿之后的路一马平川。”
“谢殿下。”李阳行礼,将马肉塞进嘴里,这一幕过去,又是寂静的只能听到木箸不小心敲到碗筷的声音。
黎予泽是在一处河边找到的苏念,见苏念拖着脸不知道再看些什么,小心翼翼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倒是险些把她拍到河里去。
“公主可是有心事??”黎予泽只记得前一天晚上,苏漾把她单独叫到自己的帐子里面,出来的时候眼中还有泪花,倒不是他日日夜夜躲在角落偷摸关注别人,不过是每次去找人询问自己妹妹下落的时候,不小心看到。
“不想嫁人。”
听到苏念的话,黎予泽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生辰,照这样来说,自己的妹妹应该也已经嫁人了吧。
“不知是哪家公子,能得到……”黎予泽还没说完,就被苏念打断。
“什么公子,根本就不是人,本公主是绝对不会嫁到南疆去的,绝对不会!”苏念说着说着,突然站起身插着自己的腰,朝着远处的山峰喊到。
远处还传来动物的叫声,倒是把苏念吓得不轻,又小心翼翼缩了回去。
听到苏念的话,黎予泽也猜出了大概,南疆每过十年,到那时秋日,便会举行下任祭司的选取,候选人就是圣女和圣子,如今南疆圣女蓝川在北城军营,圣子蓝诺当选祭司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最近他听到南疆又冒出了一个候选人,而那位候选人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采药人,却得的声望比蓝诺的高了不少。
不过,倒是没想到这蓝诺打算靠求娶大燕公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真是一出好打算。
“那蓝诺听说奇丑无比,圈养了无数药人,这本公主要是嫁过去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苏念想到自己的下场,从身体里长出的各种小虫子,又抱着膝盖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打,是完全不可能的,毕竟南疆和大燕的合作关系持续已久,万一出现争端,受苦的是两方百姓,南疆几乎垄断了大燕的药材,若是如此,恐怕之后尸横遍野。
“公主是如何想的?”
“本公主就算是嫁给李阳,也绝对不会嫁给那个怪物,不能打是吧,那本公主就嫁给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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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用过膳,苏漾依旧是回了书房,李阳在书房门前徘徊许久,还是敲了敲门:“殿下,臣有事要秉。”
“进。”苏漾话音落,楚仁为李阳打开房门,李阳提步走入。
屋内忽明忽暗,李阳走进,便瞧见苏漾撑着自己的脑袋,眉眼间满是愁绪。
“殿下,长临修缮将要结束,如今长临仅剩几个孩子,臣想,附近村庄接受寒潮所迫,庄稼颗粒无收,长临又属于运输的主要点必不可少……”
“孤早就知道了,长临可以容纳多少户?”
“约可容纳百余户。”
“百余户啊……受难民众约有多少人?”
“大体计算,约有七十余户。”
“即是如此……孤已经派人前往最近城镇,让他们县丞过来,负责记录。”
“是。”李阳领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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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浅再一次走进牢房,幸好当时大多战力在牢房附近,才让他们的主要犯人没有再此战争中死亡。
走到牢房门口,里面的人仿佛听到动静,茫然的抬起头,脸上的胡茬更为茂盛,眼屎堆积在一处,犹如丧家之犬。
“还是不准备说些什么吗?”杨浅说罢,见他还是无动于衷,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给我一个肘子……一壶酒,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浅脚步停顿,并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去安排。
李阳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朝着牢房赶去,瞧见李阳过来,那人也不惊讶,靠着墙壁望着黢黑的房顶,喃喃开口:“往常这个时候……阿妈会备好一壶热腾腾的马奶酒……每一次回家……都能喝上热乎的东西。”
“你自己有家,为何……”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都是为了生活下去罢了。”那人缓缓抬起自己瘦骨如柴的手臂,火光映照下,手臂中一个黢黑的虫状物正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