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大方的人,只是不让我出门,并没有约束我别的。
然而,我并不太适应伦敦的天气,待个两三天还可以,时间长了,我便病倒了。
伦敦时时都是潮湿的,仿佛下一刻就会下雨。
我窝在被窝里,问着赵妈:“他停了我的钱吗?”
赵妈在顾家待了很多年,有顾家人特有的风格:“先生向来大方。”
我没说话,揉了揉额头,我脑子里有二十四个乐队,每个时辰挨个乐队奏乐一次,搅得我不得安宁。
我迷迷糊糊的想,还好,我有钱,那就不亏。
我在昏睡过去前最后一刻想,等病好了,我要把卡里的钱全部兑换成现金,试试躺在钱上睡觉是怎样的感觉,免得像现在这样想凭金钱支撑下去,却因为没有实物而患得患失,并不安宁。
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他了,他坐在一旁看着书。
我支撑起身体,他听见响动,微微向我点头。
我们不再提起这件事,这件事好像就这样过去了,我两一贯如此,有什么,让他过去就好,不会再提。
然而,很久以后,他提起现在,只是用近乎衰弱的声音道:“我同你计较什么呢,我已行将就木,而你还年轻,我一个老头子将你拘在我身边,你是有资格这样说的。”
现在,我只是乖巧的笑着。
我在他的有意纵容下生出的不知足消失了,我终于再次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他养的人性宠物,高兴了逗弄两下,不高兴了一脚踢开,偏生自己还以为自个儿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活该他不待见我。
是我摆错了自己地位,我错了,我罪有应得。
我一天比一天沉默。
还没多久,我已学会如何当一个最合格的情妇,不多嘴,他来我陪他,他不来我等他,毫无怨言。
他似乎并不知道。
是的,这个说自己喜欢乖巧女孩儿的男人,不习惯我的乖巧了。
他派人教我跳舞——上流社会社交需要用上的舞蹈。
我初有小成,他便打算带我去参加宴会。
我原本打定主意做个听话的情妇,可我实在太怕了,我只能拒绝。
我快哭出来啦:“我不去,先生,我是个小人物,从没参加过上流社会的聚会,我不怕到时候被他人耻笑,我怕丢你的脸。”
他捏捏我的脸,笑得又轻松又自在:“傻女孩,上流社会都自恃身份,才不会做出让你现场丢脸的事,背后,背后你管他们说你什么。”
我叹口气道:“先生,我虽知晓上流社会的宴会一些事,却没真正参加过,我若去免不得给先生丢脸。”
他只是近乎笃定的看着我:“我是不怕的,你,有我在,也不用怕。”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换完衣服后,他捏着我臂膀上的肉叹息道:“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