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戈捂着胸口。

是的，我知道。但我还是先想起来我到底是谁吧。在此之前，这些话皆是无用之语，甚至黎戈潜意识里一直对那些情愫有所忌惮。

不知何时，或许有那么一个存在提醒过他，你若想要毁了他，就尽管去放纵自己。他于我，只是一个颇有天资的人族，只要我愿意，我还可以塑造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人族。但他于你，是你还能存在于此的唯一理由。

你自己选择到底要什么。反正他没了，你会消失，他要活下去，也需要你搭上自己的存在。无论是什么结局，你都会彻底被我清除，我是无所谓的。

我想要他活下去。

那就管好你自己……

赫连霄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一片漆黑，他仿佛被什么紧紧包裹着，无法动弹。尖锐的锋利的利器不断穿刺他的躯体。

好痛!

赫连霄想要张口尖叫，但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换作无休止的痉挛。察觉到他的痛苦，抱着他的那东西抱得更紧了，无数冰冷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身上，随后再被拭去，只留下一点黏腻的触感。

求求你，再忍一忍。快了快了……

我只想让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那你呢？

梦里的赫连霄张了张嘴，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现实的赫连霄睁开眼，眼前不再是漆黑的虚无，而是一缕阳光恰好从窗户的缝隙中穿透，缓缓爬上他的枕头，在那里积蓄了一点暖气。

赫连霄伸出手去触摸那一缕阳光，指尖传来的温度很舒服，这一切似乎都在告知他这是新的一天，方才只是一个噩梦。手再往前，就是黎戈垂在床上的发丝。黎戈就坐在床边的脚踏上，背靠着床沿，似乎守了他一夜。此刻他微微侧着头，闭着眼，阳光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和纤长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安静。

近乎同时，黎戈睁开眼，忽视赫连霄离他近在咫尺的手，淡淡道：“你醒了?自己运转一下灵脉，还有自己的识海。确定没有死生池的负面影响后，再下床和我说话。我不想看见你再晕过去了。”

赫连霄收回手，啧了一声，管自己把双臂靠在脑后，盯着天花板道：“又把锅扣在死生池上，怎么我和你说的那些就不当回事。”

“在我想起来之前，你若不照顾好自己，回到万年之后的路途会很辛苦。”黎戈道。

赫连霄瞳孔紧缩，转头道：“你知道该怎么回去了?”他忽然想起死生池的确和他说过这回事，只是乍一听见，得到证实，赫连霄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黎戈点头：“三日之后。你现在去道个别，还来得及。”

“这么快?”赫连霄道，又扭头扯了扯黎戈袖子，“那个……说起来，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死生池说你情况不太好，是怎么不好？你如果真有事，不要硬撑，千万别自个一个人乱背什么东西。”

黎戈摇头，却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赫连霄问道。

黎戈道：“没什么，只是高兴。”

“高兴什么？”

“没什么。”黎戈道。

赫连霄：……

“黎戈!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岂有此理!太过分了，我难得关心你，你就这么敷衍我吗？你讨不讨厌啊!”赫连霄从床上爬起，伸出手去打黎戈的肩，黎戈早有预料，径直站起身往边上挪了挪，恰好让赫连霄的手落空。

赫连霄没打到黎戈，愣了愣，又问道：“所以你真没事？不对不对，我还是觉得不对。死生池都说你情况不太好了，你却说什么也不和我说。按照小说套路，你铁定有什么情况!快点和我说!不然我以后再也不要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