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树下的赫连昭猛然睁开眼,侧立一旁的宫榷朝他伸出手,怀着歉意道:“抱歉,事发突然,我不得不唤回你的分魂,可有耽误你的事情?”
赫连昭搭过宫榷的手站起身,无奈道:“有,但不多。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又背着我做了什么,一个两个支支吾吾都说不出话,气死我了……”他说着说着,见宫榷听着,但眼神却是空洞洞的,一声叹息,严肃道:“发生什么事了。”
宫榷如梦初醒,解释道:“我设下的符阵北面被破了,来者应当是两只合体期大妖,月渊已经先去应对了,不过我担心她的力量不够,只能再算一个你。南面似有干扰,应是偷袭,这个我去处理。”
赫连昭注视着宫榷的眼睛,突然开口道:“你送的那块火麟玉,小枫很喜欢。”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谁知宫榷却听见了,抬头放下手上的符纸,抽空笑道:“是吗?孩子喜欢就好。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师叔的不是,除了小时候抱过她几回,整整十年都没怎么关心过她。”
他说完,又低头画符,道:“不过现在不是说些事的时候,劳驾大公子先去把那只大妖处理了,再来和我细细详谈。”
赫连昭胡乱哦了一声,喃喃道:“也行,起码这个上辈子和你聊了,还能多说几句话。”
他说着,抽出佩刀,登时血腥四起,斩虹刀身寒光烁烁,照映出他透着杀意的眼。他心情不好,每当这时,他下手就分外狠些。希望那只不自量力的大妖能耐玩些,别被他一刀剁了脑袋才是。
越往外走,血腥味越浓,地上还有几具未曾啃食干净的妖兽躯壳。它们生前或死于狐爪之下,或死于刀光剑影,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这里可以再多一具尸骸。
伸手接住被打飞的月渊,赫连昭慢条斯理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月渊一抹嘴边的血迹,不客气道:“看见左边那条鳞片偏绿的黑蛇没有?归你了,记得藏藏你身上的人味。”
赫连昭嫌弃一推,道:“少主,当点心吧。这可不止我一个人,要是再被打飞,你就丢妖了。”
月渊化了妖身,一只庞大的白狐穿梭于林间,光华流淌在它银白色的皮毛之上,像是一团流云,朝着一条黑蛇压去。四周大大小小的妖修厮打在一起,于妖兽而言,只有当领队的妖兽分出生死时,他们才会停止厮杀。
不过这样也好,无妖在意赫连昭。他提刀一挥,斩下那条“任务”的半颗毒牙,冷笑道:“你的敌人,是我。”
赫连昭的斩虹刀如月渊所愿,“藏藏人味”,收敛刀法,只单单爆发出冲霄的凛冽气劲,如一道撕裂天幕的寒光,直取绿鳞黑蛇的七寸。黑蛇妖瞳中闪过一丝惊骇,这未知修士的杀气,竟比它们这些生于厮杀、长于厮杀的大妖更为纯粹酷烈。
“妖族从未有过你这号修士,你为何要顺应天狐一族?”黑蛇嘶鸣着,毒雾喷涌,周遭草木瞬间枯朽。
“关你何事。”赫连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刀势却如狂风暴雨,“反正你总是要死的。”
两条蛇妖方才二对一,都被月渊伤了,一条失了尾巴尖,一条七寸挨了一抓,赫连昭加入战斗后,形式很快就明朗了。
月渊叼着另外一条黑蛇尸体走来时,赫连昭正在撬那条蛇妖脑袋额头上的鳞片,身上尽是鲜血,都来自于被他斩首的蛇妖:“妖丹留给你,不过它脑袋上这片鳞片我还挺喜欢,拿走了。”
狐妖吐出嘴上的猎物,道:“随便你。”
赫连昭撬下鳞片,在手里一抛一接,对着光细细查看,道:“玄蛇百岁时,额间生玉鳞,此后每十年长一厘。此等大小,已是千岁之物。月渊,看来我们很快就要杀到祭坛附近了,你想好之后的计划了吗?”
月渊重新变成人类模样,伸出手在空中虚点,画出一副地图,丢给赫连昭道:“祭坛最外侧有一个古阵,当时玄蛇叛变来得太快,我们没有及时开启,现在再开也来得及。它可以削弱除天狐之外的妖族力量,届时我同父皇族人里应外合,便可包抄叛军。至于你,反正你是人族,阵法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半年能解决吗?”赫连昭道。
月渊道:“勉强可以。怎么,你想家了?”
赫连昭一笑:“当然。像你这种独苗苗,怎么能理解我这种底下还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崽子的苦恼呢?”
月渊龇牙,道:“恶心!说来,宫榷呢?”
“他去南边检查阵法了。”
“那你撬完鳞片还不赶紧滚蛋,南边就留宫榷一个人干活,懒不死你。”
赫连昭耸耸肩:“少主好大的脾气,我都给你倒贴干活了,怎么说话还那么冲。”
月渊一爪过去,扬起一阵尘土,全往赫连昭身上招呼:“倒贴?我辛辛苦苦拿自己的血帮你催出一株成熟的母草,哪里倒贴了?你自己去你们人族的黑市拍卖行兜一圈,看看那值多少灵石!”
赫连昭闪过尘土,把鳞片往怀里一塞,摆摆手,潇洒道:“既如此,我就干活还债去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