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寻不答,转头问靠在他另一侧的女生,“你今天早上说的那条娱乐八卦是什么?”
女生嗲着声埋怨他一句,才说:“就本市首富新恋情啊,新女友是八十年代挺火的一歌星。”
话没说完,凌寻已经起身离开,女生看着他的背抱怨,“真是没点绅士风度。”
凌寻站在酒吧门口,猩红的烟头在黑暗的空气里明明灭灭,风裹着雨吹在身上,打了两个电话没打通,改成发消息。
又一阵冷风吹来,能钻进骨头的冷,冻得他寒颤。
聊天框里始终只有一条消息,是他发过去的。
[回国了?]
一晚上也没回信。
“我跟你爸吵是我两的事,你不要受影响,继续读你的书。”
刘昭楠刚吃完早点,书包很沉,她弯腰换鞋的时候有点吃力。
厨房到门口就隔着几步和一扇门,没得到回应,刘谨茹看向刘昭楠,继续说:“初三很关键,好好学,你爸没出息我这辈子是不指望他。”
刘谨茹来到她跟前,替她理了理书包带子,又捏起她下巴责骂,“怎么老低着头,抬起来,畏畏缩缩的,妈妈所有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别让妈妈失望知道吗?”
刘昭楠垂着眼,点点头,出门前刘谨茹又提醒道:“哦,你今天从小区偏门走,别走正门,昨晚那守门的大爷心梗去世了。”
刘昭楠离开家,刘谨茹的声音还从后面传来。
“你一个小姑娘,走正门要吓着的。”
今天天气依旧不太好,从电梯出来,大门口摆了几个花圈,人很多,好些都是这个小区的,按他们这边的习俗,邻里都要带一些纸钱来烧给亡者。
烧得越多火苗越旺盛,也就代表亡者生前越受爱戴敬仰,到了地下也越好过。
刘昭楠看过去,烧钱的火盆就放在大门口,人昨晚就死在旁边的保安亭,火苗带着烟子很微弱的燃着,快要熄灭,刘昭楠从旁边经过。
没多会儿,门口骂骂咧咧传来一句哭丧家属的大骂:“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家老爷子火盆踢翻了!”
刘昭楠校服上戴着铭牌,走进初三四班,有那么一瞬间,班级里很微妙的安静了几秒,像是没察觉到,她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没有同桌,班级里人数是单的,上个星期她的同桌申请换位了,因为学校里开始传出一些流言蜚语。
好像从那一刻开始,这里的任何一寸土地,哪怕是空气都不再属于她,她变成了病原体一样的存在,应该闭起嘴巴,应该永远别抬起头。
开始被孤立在团体特征最明显的这个年纪。
初三啊,真的好难熬。
好想离开学校。
她时常仰头看着天发呆。
也好几天都不敢抄那条近路回家,直到那一天。
当冷暴力已经不再满足他们的时候。
她扔了自行车,躲在墙根里。
那些人的声音很近很近,像靠近的蛇信子,紧绷的身体止不住发颤。
“今天谁抓到刘昭楠,我把我联名球鞋送给他。”
“我靠啊,那么大气。”
“还蛮好玩的,猫捉老鼠呗,抓到就行?不用弄别的?”
“操,你怎么那么下流,你想干嘛啊?”
“要不要把她衣服扒了拍视频啊?女生不都爱面子吗?隔壁学校的就这么干的,留下点东西,免得被威胁告状。”
“还别说,她身材挺不错的。”
“对啊,看看是不是跟她妈一样婊。”
“哈哈哈哈,别废话,肯定还在这附近。”
“刘昭楠,刘昭楠,我看到你了,别躲了。”
那瞬间,捂在嘴巴上的手指都是发紧泛白的,心脏跳得太厉害,什么叫被吓得腿软,那一刻她感受太深了。
后背摩擦着粗砺的墙面,很疼,但紧紧贴着才能不让自己吓跪在地上,从来没有那么希望过自己能有消失的超能力。
黑影盖下来的一瞬间,她觉得真的完蛋了,绝望得脸色惨白。
原来这个女生,比他想象中的胆小。
他下意识想。
但又觉得更勇敢了。
“不是要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