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源身后,一位身着北冥宫制式玄袍、面容枯槁、眼神却深邃如渊的老者踏前一步,轻轻按住了郑源蓄势待发的手臂。
老者目光如鹰隼般扫向林擎风,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蔑视:“年轻人,有几分桀骜是好事,但需认清自己的位置。你在这浩风城一隅之地,或许算是个拔尖的天才。但放到我北冥宫内门之中,不过泯然众人!更何况与郑少主相比?”
他枯瘦的脸上浮现出倨傲之色:“郑少主,乃宫主亲传第二弟子!是我北冥宫年轻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二人!”
“七色命魂铸就无上根基,前途无量!星屑平原试炼在即,待少主携大机缘归来,修为必将一日千里,再度拉开与你等凡俗之辈的天堑鸿沟!”
“区区入玄境,连仰望少主背影的资格都没有!也配在此妄言?”
林擎风只是静静听着,脸上那抹淡然的笑意丝毫未变,仿佛对方口中那令人窒息的天才与未来,与他毫无关系。
“噗嗤!”
旁边的莫无涯却忍不住嗤笑出声,他用力咽下嘴里的鸾鸟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带讥诮:“哎哟喂,北冥宫第二人?听着还挺唬人!不过,居于人下,这也能成为炫耀的资本?你们北冥宫……就这点出息?真是可笑!”
出乎意料,郑源听到莫无涯的嘲讽,非但没有暴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浓烈的优越感与不屑。
那枯槁老者也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如同夜枭啼鸣:“无知蝼蚁,狂妄至极!”
“我北冥宫第一人,乃当世真龙!其天资之绝世,实力之强横,早已霸绝云州年轻一代!同阶之中,能接下他三招者,放眼整个云州,也绝不超过五指之数!”
“纵是宫主大人也曾亲口断言,其未来成就,必将超越北冥宫万载历史,登临前人未至之绝巅!此等存在,岂是尔等坐井观天之辈可以想象其万分之一?”
他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向莫无涯和林擎风:“井底之蛙,也敢妄议九天鲲鹏?可笑!可悲!”
莫无涯被这番话说得气血上涌,梗着脖子就要反驳。
沈秋水却及时上前一步,她眸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林擎风,微微摇头。
林擎风心领神会,对着郑源和那枯槁老者淡然一笑,不再言语,伸手拉住犹自不忿的莫无涯:“走吧,这里的空气,有些污浊了。”
说罢,无视郑源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老者阴冷的注视,转身便带着莫无涯和沈秋水,朝着大殿外走去,将身后那片奢靡与压抑甩开。
城主府深处,夜色温柔。
一处占地极广的灵池畔,水波粼粼,倒映着漫天星斗和城主府辉煌的灯火。
池边遍植着散发莹莹月华的“星辉玉树”,枝叶间流淌着柔和的银光。
池水中,数十尾通体冰蓝剔透、鳞片如最纯净蓝宝石雕琢而成的“冰玉锦鲤”悠然游弋,搅动起梦幻般的蓝色光晕。
沈秋水站在池边,望着池中追逐嬉戏的锦鲤,清冷的侧颜在星辉与月华树的映照下,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疏离,多了一丝朦胧的柔和。
她轻声开口,打破了宁静:“郑源此人,身份太过特殊。既是城主府少城主,又是北冥宫核心第二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家……暂时还需要忍耐。”
“忍?忍到什么时候?”莫无涯一屁股坐在池边的光滑玉石上,抓起一块糕点愤愤不平地塞进嘴里,含糊道,“不就凝聚了个七色命魂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七色很了不起?上面还有八色、九色,传说中还有十色呢!狂什么狂?”
“再说了,他郑源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吹得天花乱坠!林兄可是实打实在入玄境就逆伐了韩子墨那个凝魂境!这才是真本事!”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林擎风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笑道:“莫兄,低调,低调。韩子墨是用北冥极光身强行提到的凝魂境战力,本质上依旧只是入玄境巅峰,还差得远呢。”
莫无涯却不以为然,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凑近林擎风,眼睛发亮:“林兄,沈小姐,我跟你们说个秘密!这可是我爹喝醉了酒,拍着胸脯跟我说的!”
“什么秘密?沈欣语也凑了过来,小眼睛眨着闪亮光芒。
莫无涯像是在讲述机密一般,声音很低,又娓娓道来:“那天,我爹喝酒喝多了,我一进去,他就说了好多。”
“他说在入玄境,其实还隐藏着一个传说中的境界!在三千九百九十九条玄纹的极限之上,还有破入四千条的!”
“太古时代,这种人被称为——真玄天子!”
沈欣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沈秋水则清冷的秀眉微蹙,毫不犹豫地摇头,语气带着笃定的理性:“无稽之谈。”
“怎么无稽之谈了?”莫无涯问。
“三千九百九十九条玄纹已是天道极限,是生命层次跃迁前的完美积累。强行追求虚无缥缈的四千,耗时耗力,毫无意义,远不如顺势踏入凝魂境带来的生命升华与战力蜕变。玄纹再多,终究是入玄之力,如何能与凝魂境的命魂法则之力抗衡?此乃舍本逐末,不切实际!”
沈秋水缓缓解释,再度让沈欣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莫无涯被沈秋水一番话说得有些发懵,挠了挠头,嘀咕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哈?要那么多玄纹干嘛?难道还能长出花来?”
“沈姑娘说的对。”林擎风表面上依旧平静,但心底却有些呆住了。
莫无涯他爹?竟然知道真玄天子!
就连林擎风自己,都是从沈天武那里听来的,而沈#天武则是老祖沈青山传授的!
正当林擎风沉默之际,莫无涯困惑地抓了抓头发,忽然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猛地转头盯住林擎风,兴奋地问道:“哎!林兄!你这么猛,该不会……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真玄天子吧?!”
林擎风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连连摆手:“莫兄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是什么真玄天子?我最胆小怕事了。”
“唉,我就说嘛!”莫无涯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肩膀垮了下来,一脸郁闷,“看来我爹那次是真喝大了,胡言乱语骗我呢!”
林擎风压下心中的波澜,状似随意地拍了拍莫无涯的肩膀,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令尊见识不凡,不知是何方高人?”
莫无涯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高人?拉倒吧!就是个打铁的!”
“铁匠?”沈秋水秀眉微挑,“是几阶锻造师?”
“二阶锻造师,专门给入玄境的修士打打刀剑啥的。”莫无涯撩了撩头发,语气带着一股莫名的沧桑,“不过他不是云州人,在云州外面一个小城市谋生,我好不容易突破入玄境了,他就把我踹出来让我自己历练。”
他指了指自己腰间看似不起眼的兽皮囊,“我这里有把二阶兵器,裂谷天魔锤,就是临出门前,他硬塞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