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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小孩的疑问(1 / 1)

 崔珍珠在幼儿园待了不到一个时辰。

她拉着校长的手,反复叮嘱:“姐,麻烦您跟老师们说,多盯着点孩子们,别让他们再听那些闲话,也别让其他孩子欺负团团他们。” 声音发颤,眼里满是恳求。

校长叹着气点头:“你放心,我会交代的。只是珍珠,这闲话……”

“我知道。” 珍珠打断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等我再攒点钱,就把孩子们接走。”

她没敢多留,怕撞见靳家人,更怕看到孩子们怯生生的眼神。

临走前,她摸了摸团团脸上的伤口,又塞给圆圆一块水果糖,转身快步走出幼儿园,拦了辆摩的,往县城赶 —— 晚上还要上夜班,她不敢迟到。

摩的驶离神来村时,珍珠回头望了一眼。

村口的大合欢树,叶子落了一半,在风里晃着,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她心里发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还在后面等着。

第二天上午,日头刚爬过屋顶,李秀兰就揣着瓜子,往村口的合欢树去。

那是村里的 “情报中心”,两条长长的石凳,每天都坐着七八个老太太,嗑着瓜子,聊东家长李家短,声音叽叽喳喳,像一群闹春的麻雀。谁家媳妇懒,谁家小子不学好,谁家地里收成差,都能在这里传得人尽皆知。

李秀兰刚走到树底下,王婶就朝她招手:“秀兰,快来,正好说你家的事呢。”

她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挨着王婶坐下,抓了把瓜子,漫不经心地问:“说我家啥?”

“还能啥?你家珍珠啊!” 李婶凑过来,压低声音,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听说她在县城当小姐,陪男人喝酒睡觉,真的假的?”

这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李秀兰身上。

她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脸色瞬间白了:“你胡说啥!珍珠在县城打工,端盘子洗碗,咋会干那事?”

“谁胡说了?” 王婶撇撇嘴,“瘦猴亲眼见的!说她在‘金夜歌厅’,穿个红裙子,抹得妖里妖气,见了男人就贴上去,给点钱就能摸!”

“就是啊,” 旁边的张老太也跟着说,“瘦猴还说,他劝珍珠回来,珍珠都不回,就乐意在城里干那丢人现眼的营生!”

老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话像刀子,扎得李秀兰浑身难受。

她想起珍珠走后,靳家被人指指点点,想起靳长安的浑浑噩噩,想起三个孩子的可怜,心里的火气 “噌” 地就上来了。

“这个杀千刀的!” 她猛地站起来,脚边的瓜子壳被踢得乱飞,“扔下三个孩子不管,跑去城里干这种丑事,丢尽了靳家的脸!我当初就不该让她进门!”

她骂骂咧咧地往家走,一路上,不管碰到谁,都没好脸色。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珍珠回来,非要撕烂她的脸不可!

回到家时,靳雪松正蹲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李秀兰一进门,他就抬起头,小脸上带着点怯怯的笑:“奶奶,今天妈妈来看我们了。”

李秀兰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瞪得溜圆:“你说啥?珍珠回来了?”

“嗯。” 雪松点点头,手里还拿着树枝,“在幼儿园,妈妈给我们带了糖。”

李秀兰心里的火更旺了 —— 珍珠竟然背着她,偷偷和孩子们联系!还去了幼儿园,这是生怕村里人不知道她干的丑事,要把孩子们也带坏吗?

她正要发作,雪松突然仰起头,眨着大眼睛,小声问:“奶奶,小姐是什么意思啊?小朋友都说妈妈是小姐,还说妈妈是坏人。”

李秀兰愣住了。

她看着雪松懵懂的眼神,看着孩子额角还没消的疤,心里的火气突然变成了一股恶意的狠劲。

她蹲下身,扯着嘴角,用一种粗俗又直白的语气说:“小姐啊,就是跟男人睡觉的!喝了酒以后,手往男人裤裆里一伸,男人就被勾住魂了,啥都听她的!”

她以为孩子听不懂,只是想让他知道,珍珠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

可雪松虽然不懂 “睡觉”“勾魂” 是什么意思,却听懂了 “手往男人裤裆里伸”。

他低下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眼里充满了茫然和害怕。

李秀兰没注意到孩子的变化,说完就站起身,气呼呼地往屋里走,嘴里还在骂:“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的孩子也……”

雪松还蹲在原地,手里的树枝掉在地上。

他看着自己的裤裆,又想起小朋友们骂妈妈的话,想起妈妈在幼儿园里温柔的样子,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怕。

他不知道 “小姐” 到底是什么,却知道那是不好的词,是会让奶奶生气、让小朋友骂人的词。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墙角,抱着膝盖蹲下来,把头埋在臂弯里。

风从院墙上吹过,带着核桃树的落叶,落在他脚边。

他不敢哭,也不敢说话,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人挖走了一块。

那句粗俗的话,像一颗毒种子,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一道阴影。往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每当有人提起 “妈妈”,每当他看到自己的裤裆,这道阴影就会冒出来,让他心慌,让他自卑,让他再也不敢像别的孩子那样,大声喊 “妈妈”。

傍晚,靳老汉从砖窑回来,看到雪松蹲在墙角,一动不动,像个小木偶。他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头:“雪松,咋了?饿不饿?”

雪松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却摇了摇头,小声说:“爷爷,我想妈妈了。”

靳老汉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看着孩子眼里的恐惧和茫然,又想起白天村里人说的闲话,想起李秀兰骂骂咧咧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把雪松抱起来:“走,爷爷给你煮鸡蛋吃,吃了鸡蛋,妈妈就回来了。”

雪松趴在靳老汉怀里,脸贴着爷爷粗糙的衣服,眼泪悄悄地掉了下来。他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真的像奶奶说的那样,可他知道,他想妈妈了,想那个在幼儿园里,笑着摸他头的妈妈。

夕阳把靳家院子的影子拉得很长。流言像一张网,把这个家,把三个孩子,都困在了里面,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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