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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比较艰苦的环境(1 / 2)

 项目组的皮卡车拐进土路时,风突然裹着成团的盐碱粒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靳雪松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抵着包底的纯铜铅锤,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车窗外的景色早已不是蜀城的青山绿水,是望不到边的黄土地,远处的光伏桩框架在风里晃着,像插在旷野里的瘦骨。“前面就是咱们的宿舍,”张学长踩下刹车,车轮陷在土坑里打了个滑,“村里租的小二层,委屈你们几天。”

小二层立在土路尽头,红砖墙上的白灰没涂匀,簌簌往下掉,像没干透的雪。

一层的门敞着,里面堆着卷成捆的电缆、沾满机油的麻袋和几台锈迹斑斑的打桩机配件,气味混杂着柴油味、尘土味和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张伟刚迈进去就捂住了鼻子:“我去,这比咱们宿舍楼下的储藏室还破!”李强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通往二层的楼梯上——那是用几块厚木板钉的,踩上去“咯吱”响,像随时要散架。

二层的景象更让人心头一沉。

整层是通间,没有隔墙,地面是没找平的水泥地,裂缝里嵌着枯草;四面墙是赤裸的红砖,墙根处洇着深色的潮痕;窗户是临时装的塑料布,用钉子钉在窗框上,风一吹就“哗哗”响,漏进来的风裹着盐碱味,直往脖子里钻。靠里墙的位置摆着三排木板床,每排三张,木板间的缝隙能看见楼下的电缆卷,床腿是用钢管焊的,焊口处的焊渣都没磨平。

“这床……能睡人吗?”王浩伸手按了按木板,木板晃了晃,掉下来一小块木屑。

正在整理床铺的工人师傅直起腰,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小伙子们别怕,这床结实着呢!我们打桩的睡了大半年,没塌过。”师傅指了指床头堆着的旧褥子,“我叫老王,跟你们隔壁床。这褥子是我闺女寄来的,嫌薄,你们不嫌弃就拿去垫。”雪松看着师傅粗糙的手,指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土,突然想起蜀城工地的老陈。

张伟的嘴还张着,却没再抱怨,蹲下身摸了摸床板:“比我老家的柴房床强点。”李强已经开始动手整理,从背包里掏出带来的塑料布,铺在木板上:“先垫层塑料布防潮,再铺褥子。”雪松打开行李箱,把珍珠缝的棉褥子铺在木板上,又拿出周师傅送的旧游标卡尺,放在枕头边——这是他的习惯,走到哪儿都带着熟悉的东西,像带着块定心石。

收拾完床铺时,日头已经偏西。

楼下传来吆喝声:“开饭喽!”三人跟着工人师傅往下走,才发现食堂是临时搭的帆布棚,棚顶用铁丝拉着,挂着几盏昏黄的灯泡。棚下摆着几张缺腿的桌子,用砖头垫着才平稳。灶台是用红砖砌的,锅里蒸着的馒头冒着热气,旁边的盆里装着切好的大葱,裹着翠绿的葱叶,旁边还有一小盆黄豆酱。

“第一次吃大葱就着馒头吧?”老王端着碗走来,给他们每人递了个热馒头,“蘸点酱,香!”雪松接过馒头,热气透过掌心传来,咬了一口,面香很浓;他拿起一段大葱,蘸了点酱,塞进嘴里——辛辣的味道瞬间在嘴里炸开,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张伟嚼着大葱,辣得直吸气,却硬撑着说:“过瘾!比蜀城的辣椒够劲!”

王浩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玻璃瓶,是他妈腌的萝卜干:“我带了酱菜,咱们就着吃。”三人围坐在桌角,馒头就着大葱和萝卜干,吃得格外香。雪松看着棚外的风卷起尘土,想起蜀城工地老刘做的辣椒炒鸡蛋,心里有点发酸,却又觉得温暖——老王正把自己碗里的大葱往张伟碗里夹,说“小伙子多吃点,有力气放线”;旁边的年轻工人给李强递了瓶矿泉水,说“解辣”。

第一次去厕所的经历,成了三人难忘的“考验”。老王说厕所在小二层对面的树林里,三人跟着他穿过土路,才看见树林边搭着个简易棚子——几根木棍插在土里,围着半圈塑料布,里面挖了个土坑,坑边放着几块砖头当脚蹬。

“这……没有门?”张伟的脸瞬间红了,指着塑料布的缺口,“风一吹,啥都看见了。”

老王笑得直拍大腿:“小伙子害臊啥?都是老爷们!实在不行,你们仨轮流放哨。”雪松看着塑料布外晃动的树影,突然想起蜀城工地的临时厕所,虽然也简陋,却有个木门。

他拍了拍张伟的肩膀:“咱们轮流守着,一人去,两人在外面望风。”第一次去时,张伟死活要雪松和王浩陪着,两人站在树林外,背对着厕所,听着里面张伟的嘟囔:“下次再也不吃这么多葱了!”

晚上的寒意来得猝不及防。风裹着塑料布“哗哗”响,像有谁在外面拍门。

三人躺在各自的木板床上,盖着带来的薄被子,冻得直打哆嗦。“不行了,太冷了!”张伟突然爬起来,钻进了雪松的被窝,“挤挤暖和!”王浩犹豫了一下,也凑了过来。

木板床有点晃,三人挤在一起,张伟的脚抵着雪松的膝盖,王浩的呼吸吹在雪松的后颈,三个人的体温透过薄被融在一起,竟渐渐暖了起来。

“雪松,你说蜀城的高铁现在通多少趟了?”张伟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含糊的睡意。

雪松摸了摸枕边的铅锤,冰凉的金属在体温里渐渐暖了起来:“应该每天都有十几趟吧,周师傅说开通第一个月就满负荷运行了。”李强在旁边接话:“我昨天给我妈打电话,她说看电视里报道,那桥成了蜀城的标志了。”

风还在吹,塑料布的响声里,夹杂着楼下老王的呼噜声,还有远处打桩机的余震,轻微地晃着床板。

雪松想起蜀城工地的板房,虽然也漏风,却有周师傅送来的姜茶,有老陈煮的热茶;现在身边是朝夕相处的室友,虽然艰苦,却有彼此的体温,有聊不完的话题。他把铅锤放在三人中间的床板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能看见铅锤上“精准”二字的轮廓。

“明天咱们先去复核基准点,”雪松轻声说,“李师傅说东营的地形复杂,有坡度,还要考虑太阳光照角度,不能像高铁桥那样只看基准线。”张伟“嗯”了一声,脚又蹭了蹭:“有你在,肯定没问题。不过这风也太大了,全站仪会不会晃啊?”李强推了推眼镜,虽然在黑暗里看不见,却还是习惯性地动作:“我查过资料,用三脚架固定时多钉几个地钉,能抗三级风。”

这是三人挤在一个被窝里的第一个晚上,也是往后无数个夜晚的开始。

没有暖气,没有柔软的床垫,只有硬邦邦的木板床、哗哗响的塑料布和刺骨的寒风,却因为三个人的体温和情谊,变得不再那么难熬。

雪松闭上眼睛时,感觉张伟的呼吸渐渐平稳,王浩的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像在学校宿舍里那样,彼此依偎着取暖。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楼下就传来了打桩机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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