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的笑容淡了些,接过水喝了一口,没再说话。
晚上回宿舍,林峰破天荒地没有和赵建国聊天,洗漱完就躺到了床上。
雪松关了灯,黑暗中能听见赵建国起身的声音,他走到林峰床边,轻声问:“林小子,是不是累着了?下午抬板是不是太沉了?”
林峰闭着眼睛,声音闷闷的:“没事,赵哥,我就是有点困。”
赵建国没走,站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
雪松没有睡着,他能感觉到林峰的身体绷得很紧,呼吸也不均匀。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赵建国的电脑关了,宿舍里陷入一片漆黑。
雪松听见赵建国轻手轻脚地起身,慢慢走到林峰床边,然后是轻微的布料摩擦声——他在帮林峰盖被子。
林峰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却没敢动。
赵建国的手在林峰的被子上停留了很久,然后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在铁皮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斑,刚好照在赵建国的脚上。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只蛰伏的兽,匍匐在林峰的床边。
雪松屏住呼吸,握紧了拳头,只要赵建国再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他就立刻起身。可赵建国只是站了一会儿,就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床,躺下后,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林峰醒得很早,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赵建国像往常一样,帮他挤好了牙膏,还端来了温水:“林小子,醒了?快洗漱,我去食堂给你买油条。”
他的笑容依旧憨厚,可林峰看着他递过来的牙刷,却觉得胃里一阵发紧,连忙说:“不用了赵哥,我自己去买就行。”
他抢过牙刷,逃也似的冲进了洗漱间。
雪松跟在后面,在洗漱间的镜子前,看见林峰正用冷水拍脸,脸色苍白。
“他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雪松压低声音问。
林峰的身体颤了一下,摇摇头,声音带着点哽咽:“没有,就是……他站在我床边站了好久,还帮我盖被子,我觉得……觉得不舒服。”他的眼眶红了,显然是吓坏了。
雪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害怕,有我在。以后离他远点,别单独跟他相处。”
上午干活时,林峰刻意避开赵建国,和雪松一组,负责最西边的支架校准。
赵建国几次要过来帮忙,都被雪松婉拒了:“赵哥,这边我们能搞定,你去帮老陈叔那边吧,他们那边人手不够。”
赵建国没办法,只能去了东边,可目光却总往西边瞟,时不时喊一句“林小子小心点”“雪松别太用力”,声音里带着点急切。
中午休息时,林峰把雪松拉到工地的角落,声音里带着哭腔:“雪松,我受不了了,他看我的眼神太吓人了,还总碰我。”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这段时间的压抑和恐惧,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雪松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又气又急:“别急,我们再忍忍,等这批光伏板安装完,我就跟张经理申请调宿舍,到时候我们俩搬出去住。”
“可还要等多久啊?我现在看见他就害怕。”林峰抹了把眼泪,“早上他碰我手的时候,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雪松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就几天,忍忍就过去了。以后他再跟你套近乎,你就找借口躲开,别跟他单独待在一起,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林峰点点头,靠在雪松的肩膀上,稍微平静了些。
下午开工时,张经理让大家分组进行光伏板的线路连接,赵建国又要和林峰一组,这次雪松没给他机会,抢先说:“张经理,我和林哥一组吧,我们配合惯了,快。”
张经理点点头:“行,那建国你和老陈叔一组。”赵建国的脸色很难看,却没敢反驳,只能跟着老陈叔去了另一边。
收工时,天已经黑了,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赵建国突然走到林峰身边,递给他一个小盒子:“这是我给你买的护身符,我老家庙里求的,保平安。”盒子是红色的,上面绣着平安二字,看起来很精致。
林峰愣了一下,没敢接:“赵哥,不用了,我不信这个。”
“拿着吧,好歹是我的心意。”赵建国把盒子往林峰手里塞,手指又碰到了林峰的手。
林峰连忙后退,盒子掉在了地上,摔开了,里面的护身符滚了出来,是个用红绳系着的桃木牌。
赵建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弯腰捡起护身符,声音里带着点怒意:“我好心给你求的,你就这么不稀罕?”
林峰吓了一跳,连忙说:“不是的赵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就是嫌弃我是个粗人,给的东西不上档次是吧?”赵建国的声音提高了些,引来周围工友的目光。
雪松连忙上前打圆场:“赵哥,林哥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你别生气。”
“我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赵建国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我就是觉得林小子人好,想跟他亲近亲近,难道还错了?”他的眼眶红了,看起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二天一早,赵建国起身走过来,手里拿着红绳,要往林峰脖子上系。
林峰吓得连忙往后退,从床上摔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响。
雪松立刻起身,挡在林峰面前,冷冷地看着赵建国:“赵哥,你过分了。”赵建国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涨得通红,眼神里带着点疯狂:“我过分?我只是想对他好,我有什么错?他长得那么好看,我就是想跟他亲近亲近,有错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点歇斯底里的意味。
宿舍的门被推开了,老陈叔和小王站在门口,显然是被刚才的响声吸引过来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老陈叔皱着眉问。
赵建国看见有人进来,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却还是攥着那个护身符,眼神死死盯着林峰:“我没干什么,我就是想帮林小子戴护身符。”
林峰从地上爬起来,躲在雪松身后,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一直缠着我,还总碰我,我害怕。”
老陈叔和小王都愣住了,他们平时只觉得赵建国对林峰热情,没想到竟然这么过分。“建国,你这就不对了,都是大男人,保持点距离是应该的。”
老陈叔皱着眉说,“林小子不愿意,你就别勉强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