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珍珠的出租屋,收拾得只剩空荡荡的墙。
她把给孩子们买的衣服打成包,塞进蓝布兜,最后看了一眼这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 墙角的画还贴在墙上,画里的山水依旧鲜亮,却照不亮她要走的路。
锁门时,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一年多的委屈、挣扎,都吸进肺里,再狠狠吐出去。
今天,她要做个了断。
摩的驶进神来村,村口的合欢树叶子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像无数双伸向天空的手,透着股苍凉。她让师傅停在离靳家不远的巷口,拎着蓝布兜,一步步往那个让她窒息的院子走。
院门没关,虚掩着。
她推开门,一眼就看见靳长安。
他蹲在花栏上,嘴里叼着牙刷,正使劲捅着嘴巴,时不时干呕两声。
脸上的伤还没消 ,像块烂茄子。
看到珍珠进来,他猛地停住动作,满嘴的牙膏沫子还没吐,就咧开嘴骂:“你个公交车!下水道!万人骑的烂货!还有脸登我靳家的门!”
唾沫星子混着牙膏沫,喷了一地。
珍珠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一年多,她听了太多难听的话,早已麻木。
她把蓝布兜放在地上,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现在。”
“离婚?” 靳长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站起来,嘴里的牙膏沫子掉在衣襟上,他也不管,几乎是同时跳进离珍珠最近的那块菜地,把菜地旁一窝开的正艳的月季踩得七零八落。
他一边跳脚,一边嘶吼:“你想离婚?没门!你把靳家的脸丢尽了,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做梦!”
他抓起旁边的搪瓷牙缸,里面还剩着漱口水,朝着珍珠就暴扣过去。
珍珠没躲。
牙缸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哐当” 一声摔在墙上,瓷柚子被摔的掉了几块,水溅了她一身。
她依旧站着,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怯懦,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
她扑通跪了下来,膝盖砸在水泥地上,发出闷响。
“今天要是离不了,我就跳了东河。”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清楚的灌进靳长安的耳朵里。
院子里瞬间静了。
靳长安踩花的动作顿了一下,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珍珠,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就在这时,东窑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