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们如何吵嘴,凭什么拿五殿下作筏子呢?
因此现下听到赵奇说陛下赐婚圣旨真要颁来,晏玹身边的掌事宦官杨敬完全傻了。
……不管福慧君和太子到底怎么回事,圣旨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奇瞧他呆立在那儿,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还回不过神,赵奇就用力推了他一把。
杨敬身形一晃,连忙站稳,思绪也自然回笼了。
赵奇指着他身后的殿门:“还不快去!”
杨敬打了个激灵,再不敢耽搁,赶紧转身往里去。
晏玹昨日喝多了,这会儿确是还没起。杨敬隔着幔帐喊他,他不胜其烦,边翻身边扯过软枕盖住脑袋,口齿不清地告诉杨敬:“再睡一刻。”
“不能睡了!”杨敬将幔帐揭开半边,在榻边跪坐下来,“陛下为您和福慧君赐婚,圣旨一会儿就到。”
“睡半刻……”晏玹迷迷糊糊地讨价还价。
片刻的寂静之后,晏玹诈尸似的坐起来,睡意全无,目光清澈:“你刚说什么?!”
杨敬摒着笑,在晏玹的怔怔注目中慢条斯理地解释:“福慧君昨晚在生辰宴上提的事,今晨又提了一回,陛下和圣人准了,福慧君又央他们快些下旨,所以旨意一会儿就到,殿下快起身吧。”
“御前还递了句话,请您接完旨速去温室殿觐见,想是陛下和圣人要叮嘱殿下几句。”
“……”晏玹张了张嘴巴,发不出声。
杨敬只当他是惊得回不过神,当下也不再耽搁,自顾先从榻边站起来,转身招呼宫人们取衣裳、打水,以便服侍他梳洗。
吩咐了两句,却听晏玹哑声问:“昨晚不是我做梦吗?”
啊?
杨敬回过身:“什么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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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温室殿。
祝雪瑶有意等到颁旨的宫人们离殿后才向帝后告退,绕了个远路去向太后问安。
这样刚好打了个时间差。在她到长乐宫的时候晏玹已接完旨去未央宫觐见,等晏玹回来的时候她已从长乐宫告退了。
因为她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他。
她急于让帝后赐婚是为了摆脱晏珏的纠缠。选晏玹,则是因为重获一世的她明白他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因此确信选他造成的影响最小——比起其他人后来各有家室,他始终乐得潇洒,只有一院子的猫作伴。
因此她嫁给他,他们也完全可以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这对她而言是两全其美的主意,但晏玹并不知她的打算。昨日在生辰宴上他说愿娶是因为他身为君子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难堪,并不意味着他多愿意接受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
所以祝雪瑶觉得,他们各自冷静几日再见面比较好。
等他平静下来,她会去毫无隐瞒地将这些打算告诉他,希望他不会生她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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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晏玹从温室殿告退的时候,赐婚的旨意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长秋宫东北侧不远处的云影台是贵妃的住处。今日一早,贵妃所生的恒王晏珹就携王妃一同入了宫来问安,赐婚圣旨传开之前,三人正一同在寝殿里嗑着瓜子说话。
听到旨意的时候,贵妃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泛出精光,盯着儿子说:“竟然是真的呀!”
恒王妃也是如出一辙的神情。
晏珹将手一摊:“我就说嘛,你们偏不信!”
婆媳两个对视一眼,都来了兴致,恒王妃扯着丈夫的衣袖道:“怎么会?瑶妹妹惯是和大哥情分最深,什么时候倾心五弟的?都没听你提过。”
“我也昨天才知道好吗!”晏珹神色认真,也不失好奇,“谁知阿瑶怎么想的?藏的可真严实。不过……”他睇了眼母亲,“母妃。”
“嗯?”贵妃还在琢磨这个奇闻,下意识地应了,半晌才回看过去。忽见儿子神情沉肃,忙也正了色。
晏珹道:“阿瑶虽和我们朝夕相处,平日里显不出什么。可实际上身份特殊,大家心里都有数。若她依着咱们先前所想嫁入东宫,那自然是给大哥这个太子锦上添花。可她如今选了五弟……”
他语中一顿,声音压低下去:“您说大哥的太子之位会动摇不会?”
“又在胡琢磨什么!”贵妃从果碟里捡了个小橘子丢晏珹,被晏珹双手接住了。
贵妃没好气道:“你既不是嫡出,又行序第三,便是没了太子也还有个嫡出的二哥呢!你说你安心当这恒王有什么不好,何苦非去跟太子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