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的下课铃仿佛赦令,学生们如蒙大赦般涌出阴冷的地下教室,空气中残留的紧张和屈辱感久久不散。格兰芬多们垂头丧气,尤其是纳威,眼圈通红,几乎要哭出来。斯莱特林们则趾高气扬,尤其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正大声嘲笑着波特和隆巴顿的狼狈,仿佛斯内普扣格兰芬多的分是他个人的胜利。
芙拉小心地将那瓶完美的疖子药水放入龙皮书包,动作轻柔,如同对待一件艺术品。她没有像其他斯莱特林那样喧哗,只是安静地跟在人群最后,低垂着眼睑,似乎还沉浸在课堂那种高压氛围里,带着一丝心有余悸的柔弱。
然而,她的感官却全力张开,捕捉着前方那个黑袍翻滚的身影。斯内普教授正快步走在走廊前方,所过之处,其他学院的学生纷纷像躲避移动的冰山一样让开道路。他没有回头,没有停留,径直消失在通往他办公室方向的阴影里。
一丝极淡的失望掠过芙拉心头,但很快被她压下。急不得。狩猎需要耐心,尤其是狩猎最警觉、最危险的猎物。
接下来的几天,芙拉继续精心经营着她的“拉文克劳式斯莱特林”形象——勤奋、低调、有点书卷气,偶尔在合适的场合(比如天文课观察星象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惊叹,引得几个同院的男生主动提出“帮助”她。她接受帮助时总是带着羞涩的感激,粉色瞳孔在星空下显得格外朦胧迷人,让那些男孩离开时脚步都有些飘忽。微弱的能量细流持续滋养着她,缓解着霍格沃茨古老石墙带来的无形压抑和肌肤下隐隐的渴求。
变形术课上,麦格教授严厉公正,芙拉努力让自己的火柴变成针,虽然成功了,但速度不快不慢,刚好处于中上游,既不突出到惹人注目,也不落后到需要额外“关照”。她注意到赫敏·格兰杰几乎是立刻完成了变形,赢得了麦格教授罕见的赞许目光。芙拉在心里默默给赫敏贴上了“需要留意的高智商对手”的标签。
黑魔法防御术课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奇洛教授结结巴巴,浑身的大蒜味几乎能形成可见的绿色烟雾,他那巨大的紫色头巾更是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若有若无的腐臭。当他试图讲解如何防御僵尸时,大部分学生都在窃窃私语或憋笑。芙拉强忍着不适,努力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内心却对这位教授充满了鄙夷和一丝疑虑——他的恐惧似乎过于真实了。
飞行课被安排在一个晴朗的下午。草坪在脚下微微起伏,远处禁林的树线黑压压的,带着诱人的神秘感。一年级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再次对峙。
霍琦夫人简短地示范后,命令每个人站在一把旧扫帚旁边,喊出口令:“起来!”
德拉科·马尔福的扫帚立刻跳到了他手里,他得意地环顾四周。哈利的扫帚也同样听话。赫敏的扫帚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罗恩的扫帚蹦跳了几下。而纳威的扫帚……纹丝不动。
芙拉的扫帚呢?它懒洋洋地弹动了一下,离地几英寸,然后又落回地上。她微微蹙眉,再次集中精神,用更柔和却坚定的意念呼唤:“起来。”这一次,扫帚顺从地升起,稳稳落入她手中,力度恰到好处,既显示了她的能力,又没有像马尔福或波特那样引人注目。她需要的是融入,而非在这种基础技能上争当第一。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纳威太过紧张,还没等霍琦夫人吹哨,就猛地一蹬地面,蹿了上去。扫帚完全失控,像一匹劣马般横冲直撞,载着尖叫的纳威越升越高,最后惊险地挂在一个城堡的滴水兽上——袍子勾住了,人悬在半空。
霍琦夫人脸色发白,急忙命令其他学生不得乱动,自己匆匆跑去救纳威。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间隙,马尔福发现了纳威掉下来的一个玻璃球——莱福送给纳威的记忆球。他捡起来,恶意地嘲笑着。
“拿过来,马尔福。”哈利波特立刻上前,脸色阴沉。
马尔福咧嘴一笑,跳上了他的扫帚。“想拿吗?波特,上来拿啊!”他猛地升空。
哈利几乎想也没想,抓起扫帚就跟了上去。他们在空中追逐,做出各种危险动作,引得地面的学生阵阵惊呼。
芙拉站在斯莱特林的队伍里,仰头看着。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那双粉色的眼睛。波特显然有着惊人的飞行天赋,而马尔福则是在故意挑衅。这场面幼稚又无聊,但却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城堡的高窗。如果麦格教授或者……或者其他任何教授看到……
果然,当哈利以一个难以置信的俯冲精准地抓住记忆球,轻盈地落回地面时(马尔福气得脸色发白),麦格教授的身影如同复仇女神般出现在草坪边缘。她显然目睹了全过程。
“哈利·波特!”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尖利。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麦格教授几乎是揪着哈利的衣领,把他带走了。格兰芬多们面如死灰,斯莱特林们则爆发出胜利的欢呼,德拉科尤其得意,仿佛是他打败了波特。
“他完了!肯定会被开除!”德拉科大声宣布,享受着众人的注目。
芙拉没有加入欢呼。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哈利被带走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惊讶和些许同情的神色。这让她在兴高采烈的斯莱特林中显得格外突出。
“怎么,贝克?”潘西·帕金森注意到她的表情,尖刻地问,“你为那个破特感到难过?”
芙拉转过头,粉色瞳孔看向潘西,眼神纯净又带着点不知所措:“不……只是……飞行真的很危险,不是吗?纳威差点受伤,哈利他……万一摔下来……”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后怕般的微颤,“我只是觉得,用这种事来庆祝……好像有点……”她没有说完,恰到好处地留白,微微低下头,仿佛不敢质疑大众的情绪。
几个周围的斯莱特林男生立刻被她这副“善良又胆小”的模样打动了,纷纷出声:“芙拉只是太善良了。”“她说的也有点道理,隆巴顿确实挺惨。”
潘西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德拉科则多看了芙拉一眼,似乎觉得她这种“软绵绵”的同情心有些可笑,但又因为她是在为斯莱特林的“胜利”而“担忧”,反而显得更楚楚动人。
芙拉成功地在斯莱特林的冷酷底色上,添了一笔微妙的不同。她不需要他们完全理解,只需要留下一个印象:芙拉·贝克,美丽,善良,有点胆小,但确实是“我们这边”的。
然而,她的内心冷静如冰。波特显然不会被开除,麦格教授的表情里除了愤怒,还有别的。而且,这场闹剧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她状似无意地瞥向城堡高处的一个窗口。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芙拉抱着几本厚重的课本,独自走在回地窖的路上。走廊里人渐渐稀少。在一个拐角处,她“恰好”遇到了正从办公室方向走来的斯内普教授。他步履匆匆,黑袍在他身后翻滚,脸上带着惯常的阴沉。
芙拉似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微微后退半步,低下头,轻声说:“下、下午好,斯内普教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面对院长时的敬畏,以及……一点点课堂被惊吓后残留的紧张。
斯内普的脚步几乎没有停顿,黑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身上扫过,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到她抱着的厚重课本(最上面一本是《魔法理论》),再到她那双因为轻微受惊而睁得更大的粉色瞳孔。
他的目光在她眼睛上停留了或许只有零点一秒。
没有任何问候,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蹙了一下眉,仿佛闻到了什么令人不悦却又熟悉的气味,然后就像绕过一件碍事的家具一样,从她身边无声地掠过,带起一阵冷风。
芙拉站在原地,直到那黑袍翻滚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缓缓地低下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微小而冰冷的弧度。
他看到了。他又一次看到了她。这次是在“课堂之外”,一个“努力”、“受惊”、“乖巧”的她。
那瞬间的蹙眉,就是最好的回应。那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被打扰的、下意识的警惕和审视。
对斯内普这样的人来说,下意识的反应,往往泄露了最多信息。
他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不仅仅是在魔药课上。
这就足够了。
芙拉调整了一下抱书的姿势,继续向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走去,脚步轻盈。
无意的魅惑已经播撒。
有心的惩罚,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由她亲自,从他那里收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