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败家子儿!你作贱水弄啥?”三连长心疼地上前一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卓默然赶紧打圆场:“没事没事!瓶子是软的,大家轻轻拿着,慢慢拧就行。”
其他人点点头,开始小心翼翼地开瓶盖。三连长也打开喝了一小口,随即咧开嘴笑了:“咦~这水咋恁甜咧!!”
二排长也喝了一口,憨厚地笑道:“是甜,嘿嘿!”
看着大家因为喝到毫无味道的纯净水而如此开心,用着朴素的词汇赞美着,卓默然也忍不住笑了,心里却有些发酸。他趁机缓了口气,开始帮忙白洋救治伤员。
有了充足的战地医疗箱、dEK手术包、医用酒精和纯净水,白洋终于能大展身手。她学着卓默然之前示范的方法,先用cAt止血带止血,再用dEK手术包进行清创缝合,最后用战地医疗箱里的药物包扎,很快就熟练起来。在卓默然往返搬运的时候,她已经将几个重伤员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最重要的是,有充足的酒精消毒和手术包的精细操作下,很多原本可能需要截肢的伤处得以保全,这意味着战士们未来不会留下残疾。这是让白洋最高兴的事。她看着不远处正给一名轻伤员包扎的卓默然,心中一股莫名的、暖洋洋的情绪悄然升起。
“连长,这瓶子上写的啥?什么什么水?”喝了几口水,二排长开始研究起塑料瓶上的标签。
“纯……纯争水?”三连长作为干部,认识一些字,但水平有限,念得磕磕绊绊。
“哎,咱龙国字啊?不是小卓从漂亮鬼子那缴获的吗?”有战士疑惑。
“这是脚盆文!”三连长此刻福至心灵,展现了一把“智慧”,作为参加过抗日战争的干部,他确实见过些脚盆文字,他得意地看着周围一双双求知的眼睛,缓缓道:“老米那儿好些家伙事儿,都是在脚盆的基地那边儿捣鼓出来的!那脚盆国嘞字儿,早先都是从咱龙国字儿这儿撇过去嘞,好些字儿跟咱写嘞都不差啥!”
“哦~!还得是咱们连长有文化!”战士们发出由衷的赞叹。
听着身边的赞许声,三连长也有些飘了——夸他打仗勇猛的多得是,夸他有文化还真是头一遭!
“中啦中啦!都白搁这儿圪挤了!该弄啥弄啥去!”看到大家都挤在伤员坑道里叽叽喳喳,三连长开始赶人。二排长也赶紧招呼战士们重新布置防御和夜间岗哨。
忙了一中午,卓默然看到指导员悠悠转醒,赶紧凑过去要喂水。指导员却倔强地一摇头:“我不渴,给其他伤员先喝。”
卓默然拉过旁边一个还半满的重型登山包,展示里面密密麻麻的纯净水:“还有好几大包呢!缴获可多了!指导员您再喝点!”
听到困扰多日的饮水问题有着落了,指导员欣慰地笑了,眼睛眯成了缝,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好。”他没再拒绝,就着卓默然的手又喝了两小口便示意够了。
卓默然转念一想,拿出一盒营养粥罐头,打开后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小心地递到指导员嘴边。指导员看着卓默然,眼神里满是欣慰,没再拒绝,小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指导员吃完一盒粥安心睡去,卓默然才找了个角落坐下(他原来的木箱床已经让给其他伤员了)。他自己也抽空用了个战地医疗箱,屁股上的伤早已痊愈。他摸出一盒牛肉罐头,看到白洋也终于忙完,正擦着额头的汗,便拿着牛肉罐头凑了过去。
看着递到眼前的罐头,白洋却转过头,用那双大眼睛盯着他:“你这跟变戏法似的,又是药箱、又是水,还有刚才给指导员喝的那种糊糊?”
“都是在漂亮鬼子坦克里面找到的!”卓默然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
白洋将信将疑,却一把拿过罐头,自己一口没吃,转身就开始分给那些轻伤员。
卓默然无奈,又拿出三盒营养粥罐头:“重伤员们可以吃这种流食。”
“嗯!”白洋这次笑弯了眼睛,小心地收好粥罐头。她这一笑,在卓默然眼里更像刘浩存了。卓默然内心oS:“这小姑娘再成熟一点,这颜值真是扛不住啊……”
“戏法师,还能变出什么东西吗?”白洋心情很好,决定开个玩笑逗逗他。
卓默然心说还能被你难住了?他神秘地一笑,左手仿佛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红彤彤的苹果!看着白洋瞬间睁大的眼睛和惊讶的表情,卓默然心里很是满意。
然后……他就看到白洋立刻掏出小刀,再次开始给伤员们切分苹果……
卓默然先是无奈,随即释然了。他明白,在这位小姑娘卫生员的心里,伤员们的需求永远远高于她自己。这是她根植于心的信念。
白洋背着手,笑吟吟地回到卓默然身边:“你也算伤员,这是给你的。”她摊开手,掌心是最后一块拇指大小的苹果块。
卓默然用两根手指拈起来,突然凑近,盯着白洋的脸蛋严肃地说:“别动,你脸上有个小虫子!”
“啊?”白洋信以为真,下意识地张开小嘴。
吧唧! 卓默然眼疾手快,把最后那块苹果精准地塞进了她嘴里。白洋猝不及防,苹果块差点直接咽下去。
“你!”白洋反应过来,小拳头轻轻打在卓默然肩膀上,娇羞地白了他一眼。
“嘿嘿。”看着小姑娘被自己成功撩到,卓默然内心窃喜。
白洋看着他那有点小得意的“贱贱”样子,决定找回场子,便板起小脸,用医生的口吻说道:“趴下,打了一天仗,我看看你伤口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卓默然瞬间语塞,脸腾一下就红了——他可没忘记第一天这小姑娘是怎么给他处理屁股上的伤口的!
看着卓默然窘迫的样子,白洋感觉自己终于赢了半筹,刚想乘胜追击,黑子带着几名战士走了进来:“卓老三,连长叫你过去连部一趟。”其他几名战士则把剩下的几包水搬走了。
卓默然跟着黑子,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稍大的坑道空间。这里有两张简陋的木板床,两张拼在一起的木桌上铺着一张军事地图,放着两个搪瓷碗,靠岩壁立着一个小黑板。这显然是连长和指导员的“指挥部兼卧室”。
“来,老三,怼这儿坐吧。”三连长指着一条长凳,语气比平时正式。卓默然板板正正地坐下,收起了之前的活络心思,知道连长有正事要谈。
看着坐得笔直、眼神清亮的卓默然,三连长心里很是满意。这是七连老刘留下的“独苗”,上午的战斗他看在眼里,敢打敢冲,命还硬。
“哎,”三连长叹了口气,开口道,“指导员给你说了冇?想叫你过来咱三连嘞!”
“我……”经过这三天的共同战斗和生活,卓默然对这位直爽的河南连长确实产生了如同对长辈般的感情,他真的很想答应。但脑海中那个不断减少的倒计时无情地提醒他,自己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客。如果现在加入了三连,十二天后自己突然消失,岂不是成了临阵脱逃的“逃兵”?那会对三连、对连长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诚恳地说:“连长,这段时间,我肯定跟着咱们三连一起战斗!但……等打完仗回去以后,我还是想……回去找找我们七连原来的队伍。”
三连长没想到会被拒绝,愣了一下,但随即从卓默然的话里听出了他对原队伍的深厚感情。他神情缓和下来,点点头:“恁对七连感情深,我这心里都明镜儿似嘞。这搁哪儿说都是好事儿!是俺考虑不周全,要是你过来了三连,七连这‘番号’……怕就怕保不住了啊……”他顿了顿,接着说:“中!白说了,我都懂。等回去喽,说啥也得帮你找着咱嘞队伍!”
话锋一转,三连长脸上露出笑容:“今儿上午打仗,给你记了个三等功。谁知道你这又立个大功,捣鼓出来恁些金贵东西!我紧抹儿(马上)就去军部,往上头给你请个一等功!”
“连长,这功劳太大了……”卓默然嘴上推辞,心里却是一紧。他担心功劳越大,关注就越多。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尤其是那些来源蹊跷的物资。可爱军的高级将领和参谋们都是人精,知道的多了,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你白搁这儿推辞!”三连长语气坚决,不容拒绝,“这功就该是你嘞,谁也抢不走!要不是你,多少伤员挺不过来?这是救命的功劳!这回还缴获这么多水,可是大功劳了!咱军长说过,运输连能给坑道里送一箱水都记一等功!你这功劳,板上钉钉,一等功没跑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