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嘛？”小战士将信将疑。

“真的。”卓默然肯定地点点头。

小战士果断地把药片扔进嘴里，咂摸咂摸嘴，有点失望：“有……有点苦。我，我还以为是糖豆那……”

就在这时，“轰！”一发75mm坦克炮弹在前方不远处爆炸，掀起的泥土劈头盖脸落下——激烈的攻防战，瞬间打响！

战斗从下午两点一直持续到四点。敌人仿佛把所有预备队都投入了进攻，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刚刚打退一次冲锋，根本来不及喘息，下一波敌人就已经在炮火掩护下涌了上来。卓默然像一颗钉子般，牢牢钉在最突前的一段战壕里。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是否暴露了，腾龙突击步枪已经打掉了四百多发子弹，暗自庆幸之前在交易行买了六百发还算有先见之明。他早就放弃了连发模式，将步枪调到单发状态，凭借xRo快速反应瞄准镜的优势，力求五十米内弹无虚发。

敌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个给它们造成巨大伤亡的突出火力点，几次试图组织坦克强行突击这个位置，但都被二班长指挥的巴祖卡火箭筒小组及时打掉。

“轰！”又一发炮弹在卓默然左前方五米处爆炸。h70精英头盔的全包裹式设计优势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它有效地降低了爆炸冲击波对耳膜的伤害，卓默然的听力依然完好。这时，隆隆的履带轰鸣声再次由远及近！

“二班长！坦克！右边又上来了！”卓默然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枪炮声中显得有些嘶哑。

“巴祖卡火箭弹打光了！谁还有反坦克手榴弹？！”二班长焦急的声音传来。

“轰！”又一发坦克炮弹在卓默然左侧爆炸，溅起的泥土几乎将他半边身子埋住。有了之前的经验，卓默然用力翻滚，迅速脱离了浮土覆盖的区域，但坦克的威胁依旧迫在眉睫。

“我有反坦克手榴弹！掩护我！”一个声音响起，这次异常清晰流利，竟是那个结巴的小战士！他话音未落，旁边的捷格加廖夫转盘机枪便咆哮起来，拼命压制坦克的车顶机枪。另有战士投出两枚手榴弹，在坦克前方制造了一小片短暂的烟雾。

只见那个瘦小的身影，怀里抱着一枚硕大的反坦克手榴弹，毅然跃出了战壕！但他没跑出一半距离，就被一梭子机枪子弹打倒在地。

“小结巴！”卓默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那个瘦小的身影竟倔强地、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啊呀呀——！”他发出近乎疯狂的呐喊，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坦克！坦克机枪手显然也没料到他能再次站起，此时机枪口正在转向压制另一侧阵地，这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极其短暂的机会！

在距离坦克不到十米的地方，他奋力拉燃引信，用尽最后的生命之力，将沉重的反坦克手榴弹高高举起，掷向坦克的炮塔！

“当！”一声巨响，手榴弹成功命中！坦克炮塔瞬间腾起火焰和浓烟，内部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而那个瘦小的身影，也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抛飞出四五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小结巴！！！”卓默然目眦欲裂，猛地直起身子，用腾龙突击步枪的连发模式，将剩下的大半弹匣子弹全部泼洒向坦克周围的敌军，暂时压制了对方的火力。他随即飞身跃出战壕，一个翻滚，然后快速匍匐前进，冲到小战士的身边。

眼前的情景令人心碎。那身绿色的棉衣已被鲜血彻底染成暗红色。小战士的半边脸已被炸烂，身体软绵绵的，像是一个被撕碎的破布娃娃，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那只不久前还接过dVE止疼片的右手，已然不见踪影。

“老三……”他已经看不见了，气息微弱，生命正飞速流逝。

“我在！我在这儿！”卓默然紧紧握住他仅存的左手，那手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一丝力量。

“卫生员！卫生员！快来啊！”卓默然朝着坑道方向声嘶力竭地呼喊。

“你……你没……骗我……”小战士的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真的……不……疼……”

“不疼！一点都不疼！我怎么会骗你！”卓默然手上用力，仿佛想通过紧握的手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声音带着哭腔。

“你是想吃吗？我有！我还有！”卓默然颤抖着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眼泪模糊了视线，怎么也找不到那瓶dVE止疼片。他心急如焚，终于，在胸挂的一个口袋里摸到了那个小药瓶，欣喜若狂地倒出一粒。

“你看看！这那！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求求你睁开眼睛啊！”他把药片递到小战士毫无血色的唇边，但那双眼睛，却再也无法睁开了。

就在这时，可爱军的炮火支援终于呼啸而至，密集的炮弹落在敌军后续部队的进攻路线上，有效地阻断了敌人的持续攻势。二班长趁着炮火掩护，带着几名战士冲了上来，看着跪在地上、状若疯魔的卓默然和已经牺牲的小战士，二班长心中一痛，上前用力将卓默然像拖死狗一样，硬生生拖回了相对安全的坑道……

敌人的最后一次疯狂进攻，再次以失败告终。

山下漂亮军指挥所里，那位黑发蓝眼的上校颓然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双手在面前交叉，只露出一双阴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的地图，仿佛要将它烧穿。

“长官，我有一个发现。”那个戴着棕色小帽的金发白人青年——史密斯少尉走了进来，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上校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史密斯少尉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监听到，敌人在这个区域的无线电信号异常活跃，频率和强度都远超其他地段。我猜测，这里很可能是一处重要的前线观察哨或者指挥节点。”他伸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脸上带着发现秘密的得意，像个收到圣诞礼物的孩子。

“史密斯少尉，”上校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把这份‘礼物’，留给即将接防的柳中校去处理吧。”

“噢，还有这个，”史密斯少尉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上校语气中的逐客令，依旧眉飞色舞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变形的子弹，“这是从我们阵亡士兵遗体附近找到的，一种从未见过的子弹弹头。它的口径明显小于当前已知的可爱军制式武器，但造成的创伤表明其威力不容小觑。我怀疑，这可能是龙国正在秘密测试的新式单兵武器，在进行实战检验……”

“少尉！”上校猛地提高音量，打断了他，手指着门口，压抑着怒火低吼道，“我说了，我们的战斗结束了！而且，情报局派你来的任务，是记录战况，不是让你在这里搞什么武器研究！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史密斯少尉被上校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耸了耸肩，脸上恢复了他那惯有的、略带轻浮的表情：“遵命，我的长官。看来您现在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他将那枚特殊的子弹重新揣回上衣口袋，整了整他的棕色小帽，转身吹着口哨离开了指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