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三连忙放慢语速回答:“老人家,我从南边来,要去泸定城。在山里迷了路,想借宿一晚,讨碗水喝。我会付报酬的。”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背包。
老者沉吟不语,目光依旧锐利。卓老三心念急转,想到系统物品。他假装摸索了一下,取出了一枚镶嵌着剔透红宝石的银质耳环【后妃耳环】。在跳跃的火光下,银饰的精致做工与宝石的光泽瞬间吸引了所有村民的目光,尤其是几个青年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这个,作为借宿和食物的报酬,可以吗?”卓老三将其中一枚耳环递上。
老者接过耳环,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银子和温润的宝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但随即被更深的谨慎所取代。他将耳环紧紧攥在手心,却缓缓摇了摇头:“客人,住一晚,可以。吃的,也可以。但是……向导,不行。”
他抬手指着周围漆黑的大山,语气沉重:“路,太难,太险。而且……外面在打仗。我们小村子,不想惹麻烦。”他话语中的意思很清楚,为一个身份不明的汉人,尤其是可能与南边渡口战事有关的红军提供向导,可能会给整个村子带来不可预知的灾祸。
卓老三心中一沉,但也能理解老者的顾虑。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偏僻村落的生存之道首要便是远离是非。他不好强求,只能点了点头:“我明白,谢谢老人家收留。一晚就好。”
于是,他被安排到一间空闲的、充满干草和牲畜气息的石屋借宿。夜里,他躺在坚硬的土炕上,虽然疲惫,却因环境的陌生和对任务的焦虑而无法深眠。半梦半醒间,他能听到村落里隐约的交谈声,似乎“红军”、“耳环”、“向导”、“泸定”这几个词被反复提及。那枚精美的耳环显然在小小的村落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正如他所料,那枚红宝石耳环在村民手中传阅,无论男女老少,都被其精美所震撼。人群中,一位名叫梅朵的藏族少女,看着耳环,眼中闪烁着极度喜爱的光芒,紧紧攥着舍不得放开。这时,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严肃地告诫所有族人:“耳环收下,缘分到此为止。谁也不准给他带路,不能给村子引来祸端!”
然而,老者严厉的警告,并未能完全压住少女心中对美丽事物的渴望和对山外世界的好奇。
第二天一早,天光未亮,晨曦尚未染白东方的山脊。卓老三在浅睡中猛然惊醒,多年战斗养成的本能让他瞬间从系统中拔出了战术匕首。黑暗中,他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蹲在自己炕前。
借着破晓前微弱的朦胧光线,他看清了那是一个穿着传统藏袍的少女,年纪约莫十五六岁,脸颊带着高原红,眼睛很大很亮,像山涧的清泉。
“别说话,”少女用极其不流利、但能勉强听懂的汉语,压低声音急切地说,“梅朵。认识泸定城的小路,很近,比大路...近。”
卓老三心中一动,没有放松警惕,但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她。
梅朵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做了个行走的手势,最后,她伸出两根手指,眼中充满了渴望:“梅朵带你去!……梅朵要两个!两个耳环!”她手上比划着耳环的形状。
卓老三几乎没有犹豫。相比起任务的成功,一对耳环的代价微不足道。他立刻点头,用最清晰缓慢的语速说:“好!成交!只要你能带我尽快赶到泸定城,我给你两枚耳环!”
梅朵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一朵正迎着寒风盛开的格桑花。她示意卓老三立刻准备出发。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村落还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早起的鸟儿偶尔鸣叫。梅朵背起一个不大的竹筐,里面装着些干粮和水,她动作轻盈利落,显然对山间行走极为熟悉。
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融入了晨雾的幽灵,悄悄离开了沉睡的村落,一头扎进了北方那更加险峻、更加莫测的崇山峻岭之中。
这位名叫“梅朵”藏族少女在山野间灵动而坚韧,但性格却如高山湖泊般,温柔而恬静。她有着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庞,皮肤是因常年日照形成的健康小麦色,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宛如雪山融水汇成的海子,纯净剔透。她的安静,并非冷漠,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与这片山川融为一体的沉静气质。然而,这份恬静也带来了沟通上的挑战。梅朵的汉语极其有限,往往只能蹦出几个简单的词汇。
“路”梅朵指着一条几乎被杂草完全覆盖的陡峭斜坡。
卓老三看着那近乎七十度的坡度,嘴角抽了抽:“这……是路?”
梅朵用力点头,脸上是理所当然的表情:“近!”见她不解,她索性手脚并用,像一只灵巧的岩羊般,三两下就爬上去一小段,然后回头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看,很简单。
卓老三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很多时候,交流全靠连蒙带猜和肢体语言。
中午休息时,卓老三从系统交易行拿出【野外能量棒】递给梅朵。梅朵好奇地接过,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绿色“石头”,犹豫了一下,学着卓老三的样子一口咬在包装上,随即被那有些硌牙的口感惊得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可爱。卓老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帮他撕开包装比划着让她小口啃,又拿出水递过去。梅朵喝了一口水,费力地咽下,然后看着卓老三,很认真地用生硬的汉语说:“不好吃。糌粑,好。”说着,还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糌粑,递给卓老三,眼神期待。卓老三接过,尝了一口,那粗粝扎实的口感让他也愣了一下,但看着梅朵纯净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梅朵立刻开心地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有一次,梅朵指着远处山崖上一丛紫色的野花,说了个藏语词汇,然后期待地看着卓老三。卓老三以为她想要,便示意可以用钩爪枪去摘。梅朵连忙摆手,指着花,又指着自己的名字“梅朵”,反复说了几次。卓老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梅朵”就是花的意思,少女是在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如同花儿一样。他笑着点头,表示明白。梅朵见他懂了,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笑得更加甜美。
5月27日傍晚,天色渐暗,他们在一处背风的山崖下露宿。夜幕完全降临后,卓老三偶然抬头望向大渡河对岸,只见西岸的山脊上,竟然出现了一条蜿蜒起伏、望不到头尾的火把长龙!那光芒在漆黑的群山中倔强地延伸,如同一条流动的星河,速度极快。
“看,那边!”卓老三指着对岸。
梅朵顺着望去,也被那景象震撼,喃喃道:“很多人,举火,走路。”
卓老三心中了然,那必定是林将军率领的红军左路纵队,他们也在不顾一切地向着同一个目标——泸定桥,星夜兼程!这景象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同时也被这股钢铁洪流般的意志所震撼。
5月28日,天气难得放晴,碧空如洗。连续赶路的疲惫似乎也被这阳光驱散了些许。或许是心情好转,一直沉默少语的梅朵,在走过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时,竟轻声哼唱起了一首藏族歌谣。她的声音清亮婉转,带着雪山特有的空灵,歌词虽听不懂,但那旋律悠扬而自由,仿佛在诉说着山的故事、云的向往。卓老三安静地跟在后面,听着这天籁之音,看着前方少女在花海中穿行的背影,连日奔波的艰辛似乎也暂时被抚平了。
经过两天两夜几乎不眠不休的跋涉,5月29日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卓老三和梅朵终于爬上了一座最高的山梁。
“看!那里!”梅朵气喘吁吁地指着山下,语气中带着完成任务的喜悦。
卓老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脏猛地一跳!只见在两山夹峙的河谷尽头,大渡河汹涌澎湃的水面上,一座拥有十三根巨大铁索的桥梁轮廓赫然在目!桥的东岸,正是他们此行的终点——泸定城!灰色的城墙和依山而建的房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然而,喜悦很快被警惕取代。他通过被动技能【鹰眼】观察到,泸定城周边以及桥头附近,有明显的工事,并有穿着川军军服的士兵在巡逻,防守森严。士兵开始拆除铁索桥上的木板,这一举措大大增加了西岸进攻的难度。
目的地已到,向导的任务圆满完成。卓老三收回目光,郑重地从系统仓库中取出了两枚【后妃耳环】。在清晨的阳光下,红宝石熠熠生辉,银质托架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
“梅朵,谢谢你。这是答应给你的报酬。”他将耳环递到少女面前。
梅朵的眼睛瞬间被这极致的美牢牢吸引,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耳环,捧在手心,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满足的笑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她抬起头,对卓老三说了几句快速的藏语,虽然听不懂,但那感激和喜悦的情绪溢于言表。她将耳环仔细地贴身藏好,对着卓老三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脚步轻快地沿着来时的山路返回,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卓老三目送她离开,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观察泸定城周边的地形和敌军布防,为接下来的潜入和战斗做准备。
然而,就在梅朵离开后不到几分钟,卓老三刚刚选定一条潜入路线时,他超乎常人的【听声辨位】技能,捕捉到了来自梅朵离去方向的山林中,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骚动!有男人的呵斥声,以及……一个他熟悉的、带着惊恐和绝望的尖叫声——是梅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