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只有一片寂静。他再次调出系统界面,仔细查看任务说明:“主线任务——14天内彻底摧毁水门桥,阻止米军陆战一师通过水门桥撤退。”
“第一段,‘彻底摧毁水门桥’……看这惨状,就算没完全摧毁,也至少是重度瘫痪了吧?难道这都不算完成?”他皱起眉头,“还是说……关键在第二段,‘阻止陆战一师通过’?难道炸成这样,他们还能想办法修好,或者用别的方式通过不成?”
没有任何头绪,身体的疲惫和伤势也让他无法再进行深入的思考或行动。他决定先返回那个临时的雪洞安全屋,好好睡一觉恢复状态。也许一觉醒来,系统的提示就来了。
他收拾好装备,步履有些蹒跚地向着雪洞方向撤离。当他走到冰河与森林交界处时,雪地上几滴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引起了他的警惕。
他立刻端起步枪,放轻脚步,沿着断断续续的血迹向前搜索。走了大约十几米,在一丛低矮的灌木后面,他发现了一名倒在地上的龙国战士。
这名战士反穿着棉军装,白色的内衬朝外,用作雪地伪装。他身材高瘦,一动不动地趴着,左腿小腿处的棉裤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周围的雪地被染成了暗红色。看样子是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
卓老三迅速收枪上前,蹲下身子检查。他将对方轻轻翻过身,露出一张年轻却因失血而异常苍白的脸。脸上沾满了雪水和泥土,看不太清具体样貌,但露出的皮肤相较于寻常士兵显得白皙些,也没有长期风吹日晒的粗糙感,估计是文职或技术兵种。
他熟练地拿出【战地医疗包】,剪开被血浸透的裤腿,对伤口进行了清洗、消毒、包扎和初步的止血治疗。处理完毕后,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龙国战士的踪迹。
“应该是撤退时受伤掉队了……”卓老三自语道。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夜晚的严寒和可能出现的敌人巡逻队都会要了他的命。
他将m14步枪挂在胸前,然后费力地将这名高个战士背了起来。伤员比他预想的要轻一些,但加上自己身上的装备,行走依然十分艰难。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辨认了一下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自己那个隐蔽的雪洞挪去。
狭小的雪洞,容纳一个人尚且算宽敞,如今要挤下两个大男人,顿时显得捉襟见肘。卓老三看着这有限的空间,有些无奈。让伤员睡在洞口外面,用不了一小时就得冻僵失温;自己睡外面,以目前的状态也是遭罪。
“罢了,都是大老爷们,挤挤吧,总比冻死强。”他叹了口气。
他先将伤员小心翼翼地挪进雪洞最里面,让其侧身面向内壁,以节省空间。然后自己再侧着身子挤进去,最里面更加狭小,他几乎是面对面地紧挨着伤员躺下。两人身体之间几乎没有空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
剩下的空间连取出炉具做饭都不够了。卓老三只好摸出一袋【香喷喷炒面】,撕开包装,将冻得硬邦邦、如同冰坨般的面条,一小块一小块地掰下来,放进嘴里,依靠口腔的温度慢慢软化,然后艰难地咀嚼、下咽。这冰冷的“晚餐”虽然能补充热量,却丝毫无法带来温暖。
吃完这顿难以下咽的食物,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迅速将他淹没。他最后检查了一下伤员的呼吸,还算平稳,便再也支撑不住,在这拥挤、冰冷却相对安全的狭小空间里,沉沉睡去。洞外,寒风依旧呼啸,远处水门桥的方向,隐约还能听到车辆引擎的轰鸣。
次日清晨,稀薄的天光透过被封住的洞口缝隙,艰难地渗入狭小的雪洞,驱散了部分寒意,也惊扰了洞内的静谧。
一声带着惊愕与茫然的软糯惊呼,打破了黎明后的沉寂:“你……你是谁?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卓老三被这声音惊醒,睁开眼,正对上一双近在咫尺、带着慌乱与警惕的明亮眼眸。他这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醒了。
“别慌,是我把你救回来的。你当时昏迷了。”他连忙解释,下意识想向后挪动身体以保持距离,却忘了身处何等狭窄的空间。
“你!你是女的???”后知后觉的惊愕让他动作幅度过大。
“咚!”一声闷响,他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背后支撑雪洞的坚硬树干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刚想低头揉揉痛处,却发现因为这一低头,两人面对面之间的距离反而更近了,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一股淡淡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年轻的女士兵显然也意识到了环境的局促和尴尬,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逼仄、昏暗,由树干和积雪构成的三角空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咱们……这是在?棺材里吗?”
“不是棺材,是一个临时挖的雪洞。”卓老三赶紧澄清,这误会可太大了。“你等等,我这就开门。”他不想再维持这令人尴尬的距离,迅速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对着封门的速干水泥一阵猛砍。
“咔嚓……哗啦……”水泥块碎裂落下,清新的冷空气和更明亮的光线瞬间涌入。卓老三敏捷地钻出洞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
洞内的女士兵有了足够的空间,小心地坐起身,探头看了看洞外的环境——依旧是那片原始森林,只是位置更加隐蔽。她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卓老三身上,带着审视和感激,再次开口,声音平稳了许多:“同志,谢谢你救了我。你是……侦查连的?”
“啊,对。”卓老三顺着她的话承认,心里快速盘算着如何圆这个身份。
女士兵微微蹙起秀气的眉毛,抬头仔细盯着他,眼神锐利了几分:“我怎么没见过你?”
卓老三心里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反将一军:“连里上百号人,干啥的都有,我也没见过你啊。”他语气自然,带着点理所当然。
女士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回忆。昨晚工兵排与侦察连汇合后,确实有一部分战士一直在外围警戒或执行其他任务,彼此没见过面也属正常。这个解释暂时打消了她的疑虑。她不再追问,而是微微低头,从身旁捧起一小堆积雪,仔细地搓洗着脸颊和脖颈上的凝固血块与泥污。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卓老三只觉得眼前一亮。
洗净铅华后的脸庞,呈现出柔和的鹅蛋形轮廓,线条流畅而温婉,尽管失血让肤色显得异常苍白,却掩不住那份天生的清秀。几缕乌黑的发丝从略显臃肿的棉军帽边缘滑落,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脸颊,更衬得肌肤如玉,脆弱易碎。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右眼眼角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在她略显憔悴却依旧精致的面容上,仿佛一滴凝固的忧伤,又似暗夜中一点摇曳的烛火,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独特风致。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仿佛始终蒙着一层江南烟雨般的水汽,此刻看向他时,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真诚的感激。
卓老三不自觉地看得有些怔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胸腔里蔓延开来。这战火纷飞、生死一线的残酷世界里,突然出现这样一抹带着伤痕与坚韧的柔美,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她伸出右手,她的手不算小,指节分明,带着工兵长期作业的痕迹,但皮肤却很白皙。她落落大方地开口,声音恢复了清亮:“同志,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李凤英,师属工兵排的技术员。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卓老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微微站直了身体,尽管在低矮的洞口这动作有些滑稽,伸手与她轻轻一握。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低沉的气泡音:“不客气,李凤英同志。我叫卓默然,熟悉的战友都叫我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