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伸手去接那些“星尘”,稀奇地看着自己手心的亮光。
忽然,一阵狂风掀起了他的衣袍,袍袖翻飞间,他看见宋听澜手持琴弓冲了过去,迎上手持听澜剑而来的千渡雪。
上一届升仙大会的最后,千渡雪与长老们过招时都没用上听澜剑,只是两指一捏,再挥着剑气斩下,瞧着轻轻松松便赢下了三大峰的长老们。
长老们是什么修为,宋听澜又是什么修为,千渡雪对上宋听澜——哪里用得上听澜剑啊!
秦书在心里咆哮着,但身上的动作被风卷得束手束脚,艰难挪动到了墙边,手扒着墙,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两人打架,劝都不敢劝一句。
若是口头能劝得动,他们就不会动手了。
话说,他们动手是为了什么?
秦书呆呆地想了半晌,仍是不解。
墙外的那两人已经打完一轮了。
不知是千渡雪收了实力,还是宋听澜实在天赋异禀,一个筑基在剑宗修炼了几日,就能同剑宗第一过招了,还过得有来有回。
在灵力覆盖之下的琴弓坚如磐石,对上听澜剑也丝毫不惧,一弓一剑相抵,谁都无法再向前进一步。
宋听澜的目光穿过灵力与剑气,褪去一切充满攻击性的东西,与千渡雪对视着。
千渡雪的心思亦不在打架上,一双生气到甚至有些空洞的眼睛一对上宋听澜,那股怒气便消下去,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一点弧度。
宋听澜趁机压着琴弓向下,破开了相互制衡的局势,逼得千渡雪连连向后退,随即一个旋身,才化解了宋听澜带来的压制。
宋听澜一个飞身,衣摆翩飞着落下,脚尖立在千渡雪的剑上,阻止了他收剑的动作。
外放的灵力一瞬间回收,四周忽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千渡雪在轻声唤道:“听澜。”
宋听澜不回应,只是看着他,眉目间没有一丝松动。
他这样心狠的人,即使唤他名字的时候万分柔软,也是没有情意的。
即使有,也是宋听澜不喜欢的情意。
宋听澜目光一横,倏地一抬脚,踢开了听澜剑,身子再次向下坠,终于踩在了地面上。
又是一声,“听澜。”
剑身狠狠颤抖了两下,宋听澜依旧不回应。
见他们不再打架了,秦书当即从墙后面跑出来,十分安心地劝了句废话:“别再打了,稍安勿躁,有什么误会啊情绪啊,我们都坐下来好好说。”他偏头看着宋听澜,眼底升起了感激的光芒,“你方才安慰我时,不就很有耐心嘛。”
“对你有耐心,”宋听澜用笑容回应他的感激,一开口,声音却是冷漠的,“对别的人,兴许就没有了。”
秦书:“……”
这话听着,似乎他要命不久矣了。
分明是好心来劝,怎么还要被迫承担一点儿不该承受的仇恨了?
秦书决定把这份好心丢掉,踏着小碎步,又躲回了墙边。
宋听澜远远地见他安然离开,不忘提醒千渡雪一句:“我们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怎么会无关,”千渡雪道,“旁人在的时候,你便不会看向我了。”
宋听澜闻言,觉得好气又好笑,多种滋味浮现在面上,最终竟然杂糅成了一个无奈的笑容,“旁人不在的时候,我就一定会看向你吗?”
千渡雪沉了口气,心道:“不会。”
不会的。
千渡雪看了看远远躲在墙边准备随时逃离的秦书,再看了看宋听澜,牙关一紧,然后伸手去握宋听澜的手腕。
宋听澜躲开了,他便不由分说地催动灵力,灵力与一阵风卷着宋听澜,又将人带进了嘉月院。
宋听澜怔怔地看着庭院的高墙上升起一道结界,一直没入天际,这才反应过来——千渡雪是将他关在这里!
他一个转身冲上去抓起千渡雪的衣襟,脚不离地地将人提起来,“你要做什么!”
千渡雪握住他抓着衣襟的手,淡淡道:“我只是觉得,秦书说的对,我们应该坐下来,安安静静地谈一谈,兴许就能解开误会了。”
“千渡雪!”
宋听澜的气息扑在他面上,“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你曾做过什么,又为什么那样做,我都明明白白地知道。可你知道吗?我曾承受过的那些,不是白白承受的!”
千渡雪缓缓地、认命般地垂了眼,“……我知道,听澜,对不……”
“闭嘴!”宋听澜一把甩开他的衣襟,“我懒得听你废话。”话音刚落,他对着千渡雪一伸手,呵道:“剑来!”
立在结界顶端的听澜剑听召,当即飞了下去,稳稳地落在宋听澜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