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梦 篝火熊熊地燃烧，映在山洞石壁上的影子有些张牙舞爪，周围的温度升高得很快，火堆上的烤肉散发出勾人食欲的香气，油脂滴在通红的木炭上“滋滋”作响，声音听起来很是美妙。

山洞非常隐秘，洞口处有几块巨大的石头作为屏障，不仅能够阻隔山风，而且很难被人察觉。马队里的人全都是第一次进入祁连雪山，自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样一个既隐蔽又绝佳的过夜地点，这处山洞是苏逸带他们来的。

傍晚时分的那场战斗很激烈，也非常残酷和血腥，而且并未过去多长时间。青衫剑客虽然死得很惨，但马队也损失了四个人，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尤其是叶成双和他的那些部下们。

当苏逸想明白老者为什么要让自己射出那一箭之后，他忽然有些气愤，用非常冷厉的眼神盯着对方，质问道：“你还是信不过我？”

老者坐在火堆旁边，似在打盹儿，听到这句话后缓缓睁开眼睛，用非常平和的语气说道：“很多人想要杀死我们，即使我们避开大路进了雪山，也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掩人耳目，就像是那名剑客，他就很快找到了我们，所以我不得不慎重。”

苏逸的性格有些犟，继续质问道：“但是之前你说过你相信我。”

老人忽然笑了起来，然后很多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大汉在笑，叶成双在笑，军士们也在笑，他们似是在笑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子。

只有那位小姑娘没有笑，她只是很好奇地盯着苏逸在看，似是有些想不通这个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傻，或者说，为什么会这么单纯！

听着那些人莫名其妙的笑声，苏逸越发气愤，提高声音问道：“为什么！”

老人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看到苏逸极其认真的神情和不停追问的样子，感觉不回答已然不行，便说到：

“我没有骗你，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确实相信你，只不过后来那个剑客出现了。”

“所以，你就怀疑我和那个剑客是一伙的？”

苏逸皱着眉强调道：“我不认识那个人，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老人点了点头，说到：“当你射中他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你跟他确实没有关系。所以，现在我非常相信你。”

苏逸想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老人让他射那一箭明显是为了试探，如果射中了，自己自然能够洗脱嫌疑，就像现在这样，可以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和这些人对话。可是————万一没有射中呢，自己现在是否也和那个剑客一样，落得个身死的下场？甚至连全尸都没有？

他狠狠地扫视了一遍山洞里的人，声音微微嘶哑地说到：“这真的很不公平，也不好玩，更不好笑！”

撂下这句话，他走到洞口，抬头看到天上的星星很亮，然后心情得到稍稍的平复，但依然还是不开心，回身说到：“我答应给你们带路，是因为叶大哥救过我，但是今天的那一箭已经还清了。如果你们还是信不过我，我随时都可以离开，心里更不会有任何愧疚。”

他平时很少说话，即使和这些人遇到之后，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但是今天晚上他说了很多，因为他真的很生气。说完这些话，他直接走出山洞，打算一个人静一静。

山里的雪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夜风也小了许多，天空非常晴朗，如同一张巨大的画布，点缀着无数颗明亮闪动的星辰。

山洞里很热闹，有火堆，有烤肉，还有许多人，但苏逸并未回头，他坐在很高的一块石头上，仰着头，望着星空，心里有说不出的孤独，他有些想念自己的雪狼同伴。

雪狼是群体动物，但它们绝对不会被孤独打倒，因为它们足够冷血，甚至在有的时候非常渴望孤独，尤其在月明星高的夜色里。

“你还在生气吗？”

身后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格外动听。

苏逸扭头看到了那位小姑娘，心里莫名有些不适，不知道这么高的地方她是怎么跟上来的。

小姑娘的手里攥着两根木枝，木枝上串着烤到刚好的野兔肉，她递了一串给苏逸。

苏逸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烤肉。心想这件事情毕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虽然白天她曾“嘲笑”过自己，那让他感觉很不开心，但方才那些人在笑的时候她好像并没有笑，那便算是扯平了。

小姑娘哪里知道苏逸心里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是按照自己心里所想说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被人信任的感觉一定很差。”

苏逸接过烤肉，却没有吃，他没有心情吃。

“如果你还在生老师的气，那我替他向你道歉。”小姑娘很诚恳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