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晚十一点过,疲惫的单七七从客来香餐馆回到筒子楼,推开家门,迎面一片漆黑,蓝烟不在家。
为了省电,单七七没开灯。
蓝烟常穿的那双高跟鞋不在门边,屋里脂粉味一阵刺鼻,都是蓝烟的味道,闻得单七七好想哭。
她应该尽快收拾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准备明天的离开。
识趣一点,自己离开,很难受,但要是蓝烟开口赶她走,心里只会更难受。
舍不得蓝烟的一颗心让她情不自禁下了楼,她去了一个地方——钻石明珠。
蓝烟在里面。
一整天没见着蓝烟,好想她,想再多看她几眼,哪怕是躲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
趁门口保安和醉醺醺的客人扯皮间隙,单七七迅速猫腰,从保安手臂和门框的缝隙溜进去。
这次,她有经验了,没像上次一样,直愣愣地站在惹人注意的灯光下,她快速扫过混乱的舞池和拥挤的卡座,行动起来,躲在一堆摞起来的酒箱后面,使劲睁大眼睛,搜寻蓝烟的身影。
散发淡淡霉味的角落,罕有人至,单七七安然把心放肚。
就在这时,两个男人晃到附近,恰好停在离她几步之遥的过道口。
他们以为这里没人,说话毫无顾忌。
单七七腰哈得更低,竖起来耳朵,听出来其中一个男人的音色,那油腻的腔调,正是那天纠缠蓝烟的陈老板。
“丢!”陈老板啐了一口,满嘴怨毒,“个八婆,有女怎么了,有女就不能玩刺激啦,看她走路那腰条,床上扭起来不知有多骚,扮清高,真以为自己是仙女下凡啦,老子大把钱,还能养不起她。”
狗腿子服务生赶忙附和,“是是是,陈生您好有面,是她不识抬举。”
“算你识相,”陈老板从兜里掏出一根黄澄澄的金条和一个很小的塑料包,塞到服务生手里,“给她那杯酒里加点料,让她更放开点,另一杯是我的,照正常整。”
他压低声音,发出不怀好意的笑,“阿强,搞定了,利是少不了你的。”
阿强咬了咬那根金条,“知了,陈生。”
单七七脸色大变。
加料……
放开点……
她是小,很多事她不懂,但这些听起来不好的词,配上男人脸上下作的笑容,让她想不懂都不行了。
一定是害人的东西。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蓝烟,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她看一眼离开的服务生,又看一眼洋洋得意等着好消息的陈老板,贴着墙根,让自己隐在黑暗里,远远跟上服务生阿强。
阿强没去吧台拿酒,他是从后台出来的,手中托盘里有两杯酒,看来已经被动过手脚。
没走几步,阿强突然停步,扭了扭身子,关键时刻,尿急了。
他将托盘放到旁边一张空台子上,跑着钻进男厕所。
机会来了。
单七七四下张望后,确定无人注意,蹑手蹑脚挨近那张桌子,两个酒杯一样,酒水颜色也一样,但其中一杯酒上插着一片柠檬,肯定是陈老板提前嘱咐过阿强,这样不至于弄混。
时间不多,单七七反应很快,将那片柠檬插到另一个杯子上,悄然回到原位。
阿强从厕所出来后,毫无察觉,端起托盘,朝夜场中心区走了。
单七七没找到的蓝烟,阿强帮她找到了。
卡座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皱巴衬衫,一脸志在必得的陈老板。
另一个,懒散坐姿倚着沙发靠背,穿旗袍抽烟的女人,就是蓝烟。
她的侧脸大部分时间隐在黑暗里,偶尔被棚顶的灯光扫过,能看到她永远牵着弧度的唇角。
阿强将那杯插着柠檬片的酒小心放到陈老板面前,“陈生,您的酒。”
然后将另一杯酒给了蓝烟。
陈老板搓了搓手,朝着蓝烟色笑。
蓝烟垂着眼,细长的手指捏住杯脚,将那杯酒缓缓转了小半圈,她没看他。
“咳咳,”陈老板清了清嗓子,端起酒杯,“蓝小姐,那日,饮多两杯,拉疼你胳膊了,我同你赔个不是,不好意思啊。”
蓝烟抬了抬眼皮,眼尾跟着一翘,那双常含倦意的眼眸瞬间被注入甜蜜的迷雾,盈盈望着面前人,仿佛他是她眼中唯一的存在。
她有倾城之色,讲起荤话从不脸红,只要她想,一记媚笑,就可以迷倒全天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