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攥着布衫的指尖微微泛白,目光望向村东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器物碰撞的声响,心头忧绪更甚。
婳月眠见状,又拉了拉他的胳膊,声音压得更低,“莫再耽搁,你爹身手好,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往西边走,莫要给他添乱。”
泠清桁已率先迈步往院外走,青灰布衫的衣摆在晨风中轻晃,腰间半块玉佩被布帛裹着,只偶尔透出极淡的莹光,转瞬便隐去。
他回头看了眼犹疑的泠月,语气沉稳,“走吧,往西走地势高,能看清村里动静,若有异常,我们也能及时察觉。”
三人随着涌向西边的村民一同前行,脚下的青石板路渐渐被泥土取代,路面坑洼,不时有碎石硌得脚生疼。
泠月走在中间,左手被婳月眠牵着,右手偶尔碰到泠清桁的衣袖,能感受到对方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踩在实处,似在刻意护着他避开难走的路段。
村民们大多面带惶急,有的提着装满家当的布包,有的背着老弱孩童,低声的议论声混着脚步声,在山道间回荡。
“听说这次裴安人带了兵器,村口的老槐树都被他们砍了半棵。”
“前几日才平静下来,怎么又来闹,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泠月听着这些话,心头疑云更重。他记得上次山巅遇到裴安人时,对方虽凶,却也只是盘问几句便走了,怎的这次竟动了兵器?
且村里向来平静,裴安人为何频频来扰?
他想开口问泠清桁,却见对方目光紧盯着前方,眉头微蹙,似在留意周遭动静,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行至山道转折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夹杂着器物破碎的声响。
“快些走!裴安人追上来了!”
泠月脚步一顿,下意识便要回头看。
泠清桁眼疾手快,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快些跑…”
他能清晰感知到泠月的心思:后面出什么事了?会不会是爹遇到危险了?可阿清哥不让回头,定是有他的道理,或许是怕我分心,反倒误了赶路。
婳月眠也加快了脚步,右手从布包中摸出一枚铜钱,指尖在铜钱边缘快速摩挲着——是族中“示警符”所化,若遇危急,只需注入灵力便能发出信号,唤来影卫支援。
她目光扫过身后,见追来的裴安人尚在百米之外,心中稍定,转头对泠月道,“别担心,山道窄,他们追不上来的,我们再走一段路,就能到前面的山坳了。”
三人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泠月虽心中担忧,却也知道此刻只能听泠清桁和婳月眠的安排。
他咬紧牙关,脚下的速度不自觉加快,额间渗出细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身后的村民渐渐被甩在后面,山道上的人影越来越稀疏。
泠清桁察觉到身后的灵力波动渐强,知道是留下断后的影卫开始行动了——他们需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布下屏障,阻拦裴安人,同时又不能暴露灵力,只能借着山石、草木的掩护行事。
三人随着零星的村民往西山方向走,山道渐陡,脚下的泥土沾着晨露,湿滑难行。
泠月走得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而泠清桁及时攥紧他的手腕,将他稳稳扶住。
“小心些,山道碎石多。”泠清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刻意放柔的沉稳。
泠月点头,稳住身形,目光扫过身旁的村民——皆是村中相熟的面孔,此刻皆面带慌乱,脚步匆匆,却无一人显露半分异能。
他心中隐隐觉得异样:往日村中若遇急事,村民们多会互相帮扶,今日却只是各自赶路,连交谈都极少,仿佛有什么默契般,只朝着西山方向走。
正思忖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等等我们”的呼喊。
泠清桁的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后面是村里的老弱,我们走快些,能为他们挡开前路。”
泠月虽心中不解,却还是顺着泠清桁的力道往前走,只是脚步间仍忍不住放缓,想听听身后的动静。
婳月眠察觉他的犹豫,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担心,后面的人熟悉山道,不会出事的,我们先到山坳的屋舍等着,没爹探明情况,自会来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