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后来想,那晚的失控大概是积压了太久的崩溃。
她没看清酒店的名字,没问他的名字,甚至没认真看他的脸。
酒精和悲伤织成一张网,让她心甘情愿地沉了进去。
只是模糊的记得电梯里逼仄的空间,他低头靠近时,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记得酒店房间柔软的地毯,和他手指穿过她头发时的力度。
他比她看起来要强势得多,也……年轻得多。
皮肤是那种没经过太多日晒的冷白,肩膀却很宽,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
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灯,光线昏黄暧昧。
他的吻落下来时,带着雨水的凉意和冷橘的气息,苏晚像抓住浮木一样攀住他的肩膀。
男生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带着点克制的急切,指尖攥住她手腕的力道,甚至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他吻她的时候很凶,带着点报复般的狠劲,却又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时,放缓了节奏,用牙齿轻轻咬她的下唇,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猫。
“你叫什么名字?”
她在间隙里喘息着问。
他没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在她耳边用气音说:“明天醒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确实。
第二天苏晚在陌生的酒店房间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逃。
宿醉的头痛快要炸开,身上的痕迹密密麻麻,提醒着她昨晚有多失控。
裸肩处传来微凉的触感,昨夜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让她瞬间红了脸。
她在混沌中记得他颈侧有颗很小的痣,记得他说话时尾音极轻的上扬,记得他最后抵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别怕,姐姐。”
她慌乱地套上衣服,发现自己的衬衫领口被扯坏了一颗扣子。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凉掉的温水,旁边压着张便签,字迹遒劲有力:“姐姐,后会有期。”
没有名字,没有联系方式,像一场荒唐的梦。
苏晚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有点发烫。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实木地板上
来到落地镜前,镜子里的女人头发凌乱,锁骨处印满淡粉色的印记,是昨晚放纵的证明。
她对着镜子撇撇嘴,转身去浴室冲澡。
水流哗哗作响,试图冲掉宿醉的混沌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她苏晚,二十三岁,刚拿到伦敦传媒大学的硕士学位,在国外独立生活四年,自认不是什么保守古板的人,可这种醒来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的露水情缘,还是头一遭。
就当是……给留学生涯画上一个荒诞的句号吧。
她对着莲蓬头深吸一口气,把那段模糊的记忆压进心底。
苏晚逃似的离开了酒店,伦敦的雨已经停了,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
她把那件衬衫扔进街角的垃圾桶,像丢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时,母亲秦素琴的电话打了过来。
“晚晚,回国的机票已经帮你订好了,你直接去顾家别墅就行了,你曼文阿姨会照顾好你的。”
“我和你爸这边处理完公司的案子就回去,别担心钱的事……”
苏晚靠在公交站牌上,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安慰,鼻尖一酸。
“嗯,知道了妈,你们也别太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挂了电话,屏幕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界面,下面紧跟着的是陈屿的微信对话框,最后一条是他发来的“对不起”。
苏晚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手指利落地点开联系人设置,拉黑,删除。
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陌生的街景,强迫自己把昨晚的事压进记忆最深处。
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她抬头望向伦敦的天空,云卷云舒,像极了她此刻翻涌却又趋于平静的心。
一夜荒唐,一段旧情,都该留在这座城市了。
“苏晚,从今天起,一切都会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