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挺身,却叫他注意到了那口怪井那边,有些奇怪的动静——
井口上,不知什么时候,攀上来一只大手。月光映得那只手白森森的,比这海佛女子的脸还要白,竟有些瘆人。
青胡子心里也是一惊。还未细想,只是一晃眼,一个身影已经翻出了井外。人影很高大,比他面前骑在马上的男子还要高大些,但落地却毫无声响,且一瞬就闪到了井后的车马队里。
青胡子暗道不妙,面前骑马男子还毫无察觉,只对那女子道:“总之,这里不能再耽搁了,我们还是速速——”
他话音未落,只听井后几声重重的坠地声传来。
“谁!”男子大喝一声,已闪身护在女子面前。
青胡子心想:不是才说我很不一般?怎的此刻,又把你主子这样毫无掩护就袒在我面前了?
“别激动。”一个紫色身影从井背后的黑暗里慢悠悠踱步出来。此人带了个沙狐面具,穿着的长袍也不知是哪一族的风格,却断然不是方才那个白手的主人。声音听上去,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青胡子心下奇怪:这人又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莫非也是那怪井里出来的?
这下,先前的不甘竟一扫而空,只直直坐挺了,准备看戏。
“你是什么东西?”女子喝到,竟丝毫看不出对方的斤两。
果然无知者无畏。
她身边的男子显然是个有眼力见的,此时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他胯下的骏马似乎也感到了些不安,尾巴嗖嗖地甩动着,晃得青胡子眼花缭乱。加上一股子弥漫开来的骚臭味,青胡子只觉得这看戏环境实在不敢恭维。
“我?”紫袍人困惑道。装模作样朝身后探了探,又打量了一番眼前一男一女,冷笑了一声,喝道:“我是你老子!”
女子显然又惊又怒,对着身旁男子厉声道:“和他客气什么!”她看似纤弱,但手下功夫倒也不差,一瞬间已将身后的重剑提在手里,架势也摆的漂亮。
只是却没有人响应她。
她身下的白马更是惊恐得呲牙咧嘴,扭动着身躯,似乎是想脱缰而逃。
女子死命控制着缰绳,对着井后的黑暗里怒喝道:“你们瞎了么!还在干什么!”
青胡子也是一惊:世上竟有这样的蠢材!
“快走。”唯一还没被撂倒的手下,也就是她身旁的壮汉,对着女子压低声音道。
“走个屁!”女子怒道,似乎终于意识到他们已身陷囫囵,脸色变了变。但嘴上仍不肯让步,还是凶巴巴对着紫袍人道:“你这疯子,对我的人做了什么!”
紫袍人不紧不慢道:“你害死老子的兄弟,拿这几箱东西来抵命正好。”
马上两人皆是一愣,女子道:“你兄弟是哪一个?不要血口喷人!”
紫袍人竟然指了指青胡子身下的男尸,恨恨道:“不就那个!我的十二弟。”又哭了几声,悲道:“横尸荒漠,死得好惨!”
青胡子一愣,这又是唱的哪出?这杜兰族人的尸体早一个月就晾在这儿了,要不是近来风沙不大,自己又略施小法,不然早连着自己,都要一起给埋在黄沙下头。
想到这里,命运多舛的悲愤,连着劫后余生的惶恐,排山倒海要将青胡子淹没。他感到自己的身躯抖了两抖。
马上的壮汉也摸不着头脑,抱拳道:“这位兄弟,我们只是路过此处。你这十二弟之死,与我们毫无干系。你看这尸身,在此也不止一日两日了,还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哦?竟死了那么久了!”紫袍人惊道,“那你把他抱过来我瞧瞧。”
“你理他做什么!”女子喝道,“他这摆明了就是要诓我们!和他拼了!”
青胡子心想:你这个蠢货,真是要害死这位大兄弟了!
“切莫冲动。”男人拦住女子,对她轻声道,“这个人好生古怪,我们不一定打得过。还是我带着这死人过去,大人见机就走。”
“你胡说什么!我们费了多大的劲才——”
没料女子话没说完,马上的男子已将一粒不知什么东西塞进了女人的嘴里,顺手用不知道缰绳还是什么的,将她贴着马身一捆,接着猛地一拍。只见那白马嗖地一声便掉头窜了出去,女子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动弹不得。只能任身下的白马驮着跑远了。
青胡子一扭身,将将避开了直朝他落下的马蹄,又给扬起的尘沙迷了一眼。顿时地动山摇,等他再睁眼,却只瞧见那个壮汉的脸离自己只有咫尺,连胡子渣渣也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壮汉竟是已将那具杜兰族人的尸体打横抱了起来。
壮汉确实是条硬汉,只剩他一人却也毫不慌张。他沉声对着紫袍人道:“我这就将你十二弟给你,可否将那些箱子还给我?阁下若能行这个方便,日后定有重金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