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渊踏马回到芙蓉园。
芙蓉园的门被人破坏,守门的家丁人首分离,血溅在门槛上。
卫少渊大喊一声:“阿筠!”
踏雪跺了跺自己的蹄子,它有些兴奋,空气里有非常浓郁的血腥味儿,和在迁民关时一样。
卫少渊从马上下来,飞奔进入芙蓉园,直奔沈筠的院子。
路上有惨死的锦衣卫,有卫乙被截成两半的尸体,阿淑沉在池水里,脖子上流出的血染红了一池水。宋母和宋小舟抱在一起,祖孙二人被人一把绣春刀穿透。
芙蓉园被人屠了。
屠杀的人非常有技巧,他们伪造了锦衣卫与家丁互斗的惨状。但卫少渊却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沈筠。
在芙蓉园内,卫少渊搜寻两圈,没有见到一个活物,并且,沈筠不见了。
有人趁着他不在,屠了他的窝,抢了他的人。
“踏雪。”卫少渊叫了一声,高马兴奋的踏步而来,卫少渊翻身上马,紧接着一拉缰绳,踏雪大步奔出街道。
清晨的风在卫少渊耳边猎猎做响,巨大的愤怒从卫少渊心底升起,他现在想杀人。
京城南门先一步乱起来,刘连云肃整城南民居,却因此而搜出了许多马匪,这些马匪身手极好,一人能打他们五个人!
周海背着人,程大的兄弟程二也来了,三人一合计,干脆闹起来,闹大了才好把人背走。
朝廷的火药统一归神机营管,但像陇西冀州这样的边塞地方,需要抵御外族,零散走私的火药都是有的,朝廷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今日陇西来的马匪,这些走私的火药对准了自家百姓。
京城三大门的巡防治安由兵部统领下的兵马指挥司负责。霍天德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孙子,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家里托了关系、花了大钱,给他捐了个兵马指挥的正六品武官。
若是太平年间,这绝对是个闲散官位——城内有锦衣卫、大理寺,城外驻防有三大营,他只是做个守门的,每日按时点卯,记得开门关门就可以了。
今天,他照常当值,结果屁股还没坐稳,立刻有人跑过来汇报。
“霍爷,霍爷,不好了。”昨夜值守的兵卒匆匆跑来,他便是卫少渊吩咐过的那位小卒,小卒尚且年轻,京中出了马匪,这是极大的事情,他又被“飞骑上将”亲口交代过,心中一半兴奋一半自觉应有做守卫的责任感,于是便招呼也不打,一口气跑到把总这里越级汇报。
“嚷嚷什么?谁不好了?”霍天德差点被茶水呛到。
“飞骑上将说,京城有一伙马匪作乱,先烧了大理寺,后又烧了城南民居,把总,咱们今早记得严加排查。”小卒一板一眼地汇报给霍天德。
霍天德闻言一惊——他早先被杨府的人和宫里的人都交代过,说承嗣大典这天,京中会有马匪作乱,他们要趁机办点事情,不会惊动太大。让他自半个月前,就减弱巡防排查。
霍天德听准了那个“不会惊动太大”,昨夜他睡在家里,也确实没听到什么动静,他以为阁老和宫里已经把事儿办完了。
没想到闹大发了,娘的,烧了南城民居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大理寺烧了?那可是杨阁老的地盘!
霍天德拔葱似的站起来:“听将军的,马上严加排查,另外,赶紧给阁老传个信。你步子快,你过去,去骑我的马来……”
霍天德一句话还没说完,立刻又有人来报。
“霍爷,不好了,五军营的刘把总押了十来个马匪,临到城门前,那十来个马匪忽然掀了袍子,露出一排的炸药,他们说,再不开城门,他们就把这儿炸了!”
霍天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上任七八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偏偏下属和小卒还看着他:“霍爷,您快做决定啊!”
“先,先开城门,对,先开城门,你快去骑了我的马,去承昭山叫杨阁老,叫洪尚书来,就说城里来了马匪,他们正在威胁朝廷命官,快去啊!”
“属下遵命。”
小卒和那下属各自分头去忙。
霍天德每日都是骑马来当值的,他爹是户部尚书,住在离宫里很近的大宅院里,离南城门太远,爹心疼儿子,不忍他每日徒步,便让他骑马来当值。
霍天德的马此刻反而有了真正的作用。
小卒跑到楼下马棚里牵马,刚刚牵出去,他才懊恼起来,他不会骑马。
可还没等他再去寻个人来,巨大的爆炸声从他身后响起,紧接着,巨大的热浪从他身后滚来,把他往前重重一扑,随后,是撕心裂肺的疼。
——城门刚开,那十来名马匪齐齐点燃了自己身上的炸药,离的最近的兵士被炸的血肉模糊、肢体横飞。
升泰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入的城门营房的马棚里,挨个儿放出了十来匹马,浩浩荡荡,踏着滚滚浓烟,十来匹马,以及十来个跳上马的马匪,准备冲出城门。
“总兵,接着!”周海将麻袋抛向升泰的方向,升泰单手搂下,然后平放在马上,随后夹紧马腹,往城外奔去。
周海随后大喝一声:“陇西好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