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石若水三番试良药 叶晨风首度战群雄 石若水本是这翠云山中一户猎户家的儿子,父母早亡,自小就和叶晨风在这山野之中游玩,对山路十分的熟悉。从朱家镇向南绕行三十里,有一条上翠云山的山路,沿着山路一直走到山腰,便出现一片平地和一座依山而建的庭院,院门口两旁无狮无象,甚至连门楣都没有,和一般的农户家没什么两样。
石若水上前敲了一下门,一个银须白发的老者把门打开,看都没有认真看一眼,就把他迎了进去,石若水笑道:“海爷还是这么放心?”这个看门老人名叫叶海,是叶奇的同族叔叔,无儿无女,叶奇一直让叶晨风以“海爷”相称。
海爷也笑道:“能到了门前还没有让我听出脚步声的人,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人啊。”
石若水说道:“可我还带着一个人呢。”海爷看了一下,急忙帮着一起把丁一郎扶进了西厢房。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坐北朝南,可只有三间正房和三间西厢房,看起来也破旧的很,但在院子的东南角,却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阁子,又矮又小,甚至连窗户都没有,全用大块方石所砌,毫无缝隙,只有一道生了锈的铁门和一把同样生了锈的大锁,把门锁得死死的。门头上方方正正地写着三个大字:锁梦阁。
二人刚把丁一郎放在西厢房的床上,就进来一个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中等身材,长发及腰,不算俊俏却是一脸笑容。石若水见他进来,忙说道:“二弟,快来看看这个人。”来得正是叶家的少主人叶晨风。
叶晨风看了一眼丁一郎,说道:“大哥,这是何人?怎么会伤的如此之重?”
石若水摇了摇头,把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叶晨风说道:“大哥真是菩萨心肠,敢从流云剑派手中救下这萍水相逢之人。不过以大哥的本事,帮他解毒应该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石若水一脸的沉重,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替他把了脉,他所中之毒十分古怪,我从未见过,应该不是产自中原地带,我弄不清楚是什么毒物,解毒便也就无从下手。”
叶晨风听了颇感惊讶,说道:“不是中原的毒物?如果连大哥都不曾见过,恐怕他命休矣!”说完沉思片刻,又突然说道:“除非能请令师前来,定能救他一命。”
石若水叹了口气,说道:“家师常年游历四方行踪不定,此时还不知道身在何方呢。”
叶晨风说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好在这翠云山中出各种奇药,大哥大可多试几种,其他的事情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石若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这里流云剑派不敢轻易前来寻仇,我就得多叨扰几日了。”
叶晨风说道:“无妨,家父应拜火教护法齐子之约下棋去了,三五天才会回来,家中只有你我兄弟和海爷三人,大哥请随意。”
二人一起研究了两个时辰左右,也没有十分准确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毒,就先放下此事吃饭去了。直到晚上,石若水似乎与生俱来的天职和好奇心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便起来查阅了一些医书,再仔细推敲了一下丁一郎的脉象,才幡然醒悟一样,感觉丁一郎所中之毒应该是苗家奇毒七星散。这是苗家的特有毒物,提炼自一种七彩蛤蟆,根据用量不同,会使中毒之人出现不同的症状,量大者只要稍动内力便腹中疼痛难忍,犹如巨龙闹海,量小者运功时才会发作,使其内力易散身形迟缓,但中毒者却毫无感觉。
石若水兴奋地想立即叫醒叶晨风,可已经是深夜,多有不便,便只能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天刚亮,石若水就叫来了叶晨风,兴奋地告诉他自己终于弄清楚了,叶晨风笑道:“大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是整天想着怎么像鸟儿一样飞起来,自由自在,就是被什么难解的奇毒弄得兴奋至极,整夜无眠。”
石若水苦笑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恐怕为兄这辈子也只能有这么点出息了。”
叶晨风却泼了盆冷水,说道:“大哥虽然知道了是什么毒,但可知道这毒如何才能解得?”
石若水摇了摇头,说道:“医书中记载,此毒本是苗人猎户打猎所用,他们把毒涂抹在箭头之上,射中猎物之后,猎物便不能跑动,但又不会马上死去,这样可以把肉保存数日而不腐,最妙之处是,一旦猎物死去,此毒便也就随之消失,人吃了猎物的肉也就不会中毒。因为这毒本来就不用解,所以医书中并没有记载解毒的方法。”
叶晨风听罢说道:“既然识得此毒,想必大哥便有办法来解,即使不知道也无妨,此毒既然一时不会取人性命,大哥就可以多找些药,慢慢来试。”
石若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然后沉思良久,开出了一副解毒药方,他不知道这些药是否能够凑效,所以把药量下得偏低。
叶晨风看了一眼,说道:“好在这些药都不难找。”
说完二人便去山中采药去了。
大约中午时分,二人相继回来,叶晨风让石若水先去休息,自己开始亲自煎药。这叶家虽然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家中却只有一个下人,就是那个年近古稀的看门老者叶海,所以叶晨风倒也会做很多琐碎杂事。半个时辰后,药就煎好了。
石若水看着那碗自己精心调制的药,却突然有些忐忑,“医者父母心”,他不知道把这碗药给那个少年喝了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叶晨风看出了他的心事,他们是自小长大的结义兄弟,互相自然十分了解,说道:“这碗药即使解不了他的毒,但总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
石若水冲他笑了一下,说他是门外汉不知轻重,但同时也把药端进了西厢房。丁一郎因失血过多,又受了内伤,现在仍然在昏迷之中,二人便一勺一勺地把药灌进了他的嘴里。之后石若水便一直守候在旁边,不时地看看他的脉象是否有所好转。
直到日落的时候,二三个时辰过去了,石若水才走出了西厢房,叶晨风急忙问他怎么样,他一脸沉重,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叶晨风反而笑了一下,说道:“大哥不必如此,世上从未有人解过的奇毒,哪能这么容易就成功?今日不行,我们明天再试。”
石若水听罢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他回到自己住的那间客房里,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自己的药哪里有问题,可怎么想都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想的实在是太用心,以至于天什么时候亮的自己都不知道,直到叶晨风来敲他的房门,他才知道天色已经将近中午。
石若水重新开出了一副药方,加入了一些虎狼之药,并且把药量加大了许多,他想了一夜,觉得只能冒险一试了。叶晨风看了看药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自己上山采药去了。
天快黑的时候,叶晨风回来了,他把药全部交给了石若水,然后神秘地说道:“大哥,你猜我采了一株什么回来?”
“什么?”石若水看起来并不太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心情。可当叶晨风拿出了一株细针叶样子的草药时,他兴奋地喊了出来:
“铁寒草!”
这是翠云山上一种十分罕见的草药,常常生长在背光的悬崖峭壁之上,石若水曾多次上山寻找此物都没有找到。
叶晨风笑道:“我料到大哥见到此物定会高兴至极,在山上一直留意着,不料今天无意看到了,怎么?也不道声谢?”
说笑间二人已经开始为丁一郎重新煎药,石若水精心拿捏着各种草药的份量,分毫不敢有错,然后亲自加水煎熬,大约一个时辰功夫,药煎好了,然后趁热全部灌进了丁一郎的嘴里。
石若水放下手中的药碗,说道:“如果这次还是没有效果,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叶晨风说道:“生死由命!大哥再厉害也做不了阎王爷的主,就放宽心吧。”
石若水一直把手放在丁一郎的脉搏上,他希望饮药后一个时辰之内脉象能出现好转,可直到二个时辰过去了,希望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感觉自己很累,连着两个晚上没有睡觉,让他精疲力尽。他什么话也没有对身旁的叶晨风说,就回到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慢慢西沉的弯月睡着了。
当石若水醒来的时候,叶晨风已经坐在了丁一郎的床边,他过去看看了,希望有奇迹发生,可奇迹毕竟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丁一郎的脉象反而很弱了,他知道这个少年中的七星散之毒份量很大,再加上身上内外皆有伤,如果不是他内力深厚,恐怕早就没命了。但他并没有感到有多么失望,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还有一些不甘心罢了。
石若水无精打采地坐到叶晨风的身旁,说道:“从脉象上看,他活不到今天晚上了。”
叶晨风说道:“大哥不必难过,怎么说都是萍水相逢之人,非亲非故,我们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不再医治他,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你若想再治,就如那句话:死马当活马医吧。”
“死马?”石若水听了他的话,突然兴奋起来。
叶晨风忙问道:“大哥又想到什么办法吗?”
石若水想了一下,说道:“这七星散有两个妙处,其一是中毒轻者自己不会察觉;其二就是一旦中毒者死去,毒就会自动消失。”
叶晨风不解,问道:“这又有何用?”
石若水接着说道:“如果我们先让他死去,待他所中七星散之毒消失之后再让他死而复生,岂不万事大吉?”
叶晨风叹道:“死容易,但死而复生谈何容易?难道你有太上老君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