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琢光刚笑起来没多久的眉眼又一次皱了起来。按照他给徐士弘介绍的身份，能够一口气拿出二十万两已经是很离奇的事，他哪能想到时雨会如此挥霍，眼都不眨就扔出一千万两。等到他兴高采烈把东西给徐士弘，得知这东西的价格时，猴都傻眼了，只能咬着牙往下编——时雨和孙家的大人交情甚好，珊瑚抹额本就是一时意气用事买下来，他留着也无用，不如转送给孙家，没准能让珍宝再放光彩。东西到了孙家后，正好就被孙琢光瞧见，便厚着脸皮向家中长辈硬是乞了过来。

此番错漏百出的说辞，徐士弘竟然也信了，只说日后定会去孙家拜访答谢。

说完前因后，孙琢光神色尴尬，墨倾却是满眼钦佩：“你的反应好快呀，要是我肯定就暴露了。”在时雨的教导下他已经明白，不可以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是妖，更不能使用术法。

若是时雨出言调侃，孙琢光还能硬着头皮回呛几句，但面对发自真心的夸赞，才更令他满脸羞红。

唯有时雨含笑不语。个人有个人的缘分，既然孙琢光和徐士弘两个人都选择用装傻充愣来维持现状。他作为朋友，自然只能祝愿两人未来皆好。

“等案子查处眉目了你再喊他过来吧，到时候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再聊聊。”在孙琢光要把脑子埋到桌子底下时，时雨缓缓开口。

“就知道找你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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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时雨引蛇出洞期间，无闲草堂却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趣事。

某天，时雨正要陪墨倾去无闲草堂上课时，忽然被他叫住，让再给一些零花钱，专门强调道：“多给我几串铜钱，不要碎银子，不要金树叶，更不要银票。”

“为何只要铜钱？”

“其他的钱花不掉，没有用。”

无闲草堂在授课时为了鼓励孩子们学习，有一个课堂上流传已久的小游戏，认草药。游戏规矩非常简单：当日的授课先生会提前的桌案上罗列出二十中各种形态的中草药，有刚从山上采回来的，也有只加工到一半的，还有已经可以摆到柜台出售的成药。授课结束后，先生会随机指向其中一种，考问众人这是何药材，药效几何，采摘、存放的方法，答对者就可以奖励一枚铜板。

这本是课堂娱乐的一种小游戏，孩子们互有胜负。今天你多答对几题，明天我对得更多。总之人人都能有机会赢得铜板，大家各凭本事，多拿的人开心，少拿的人也服气。这传统一直都保持的很好，直到墨倾来了。

桌案上罗列的草药皆是先生课上讲过，一连串的问题根本难不倒他。往往其他人还没回过神，他就将答案脱口而出。几乎每天下课后，荷包中都可以多出二十个铜板进账。墨倾只是喜欢草药，对这些钱财却是不在乎。但他知道对其他孩子而言，没了铜板就没钱买零嘴，这在他眼中反倒是天大的事。因此，每次游戏后，他反而会更大方的在街头买来各种小吃，分给草堂中的孩子们和其他众人。

此举一直维持到昨日。

墨倾照例带着孩子们去街口买零嘴，一群人围在糖炒栗子摊前，有两个年纪小的孩子已经忍不住剥开直接开吃。墨倾倒出荷包里剩余的几个铜板，数来数去都还差了七个。老板每日就做一些街坊邻里的小本生意，找不开他的荷包里的金银和银票，最后还是柜台的黑皮青年，见出去的孩子们一直未归，主动寻出来付了钱，这才解的围。

“你看，又是我考虑不周了。”时雨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你再多给我一些就行。”墨倾宽宏大度，“昨天的栗子没有上次你买的好吃。”

“还想吃吗，要不要今天再给你买点？”

“少买点，厨房说晚上要做葫芦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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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茫，下学后的墨倾坐在马车上，正和时雨分食一袋糖炒栗子，窗外忽然响起纷杂各异的争执声。时雨又剥好一颗给到墨倾手中，提示他可以看看窗外的热闹。

掀开帷幕一角，一拨各色衣着的人正要往铺面里闯，另一列手腕比墨倾胳膊还粗的青年正奋力阻拦着想要涌入了人群，两拨人来回推搡，呵斥、咒骂声四起。

纷扬之间，唯有房梁下“裕恒钱庄”四个金笔大字，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