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知自己活着的意义,却不愿这女子因为不知活着的意义而死去。
一处坑洼之地,圈留着一点湖水,恰逢在阴暗之处,有大块的石头遮挡,干的较慢。然后他便利用这方水土,用他的血,幻化了绿草与花朵。
绿草长的疯狂,渐渐布满了镜水湖畔,圈起了镜水湖。
又不知多少年月的变化,镜水湖的水重新形成,在绿草与花朵的圈围之下,一直相安无事,亦是在这段时间之中,他与那个名为兰芝的女子相伴,成为最亲密的朋友,最后成为夫妻,一同守护着镜水湖。
天地变,万物轮回。
他原本一直以为的生活,突然之间随着兰芝的离去而再次变的索然无味,便是,他为她守着镜水湖,看它变化万千,亦保它平静,保它万年不再干涸,但对兰芝的想念,无时无刻不是一种折磨。
*
“我生,镜水湖安宁,我亡,镜水湖死!”
嚣张霸气的话,自这个一向懦弱跋扈的二王子口中而出,竟有一种撼天震地的错觉!
亦是不待众人从惊颤中回神,金光再!
他手指扬起漂亮的弧度,手中的金光脱离而出,滑向天际,只见,乌压压地天空瞬间晴空万里,没有一片云彩。
“真是嚣张!”金溟咬牙切齿,“你连镜水湖畔都呆不得,竟妄想能与神圣之地拥有同等地位!”
金溟所指,是他总是因站在镜水湖畔而发烧,烧的人昏迷不醒。
“若无这一事,如何激起我的能力。”由他之血幻化的绿草,极赋灵性,为唤醒主人,用了极致的手段,“都溟的王,她本就是我的妻,现在,不过是归位了而已。”
他神色温柔地停留在姬兰身上,如前世一般模样的容颜,却添了尘世的杂色。
“胡言乱语!”
“如今我已苏醒,镜水湖的水,已活!”
他随手折了一片绿草,绿草浮于水面,竟随着水波缓缓漂流!
“怎么可能?!”
他们都听闻,自祖辈时起,这镜水湖已是一片死水,隔绝了外界所有的一切,保了都溟安宁,几百年未受外界所干扰,他们活的逍遥自在。
“莫不是,他……”
“他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他不是人!”
嘈杂的声音里,忽地是谁说了这句话,众人猛然瞪大了双眼。
“黙以身为都溟的二王子,嚣张跋扈,嗜血成性,非但不知悔改,如今更甚,凌辱未来的王后,从今日起,他不再是都溟的二王子,不许踏入都溟半步。至于姬兰,背叛本王,判姬家满门抄斩之罪!”
————
余国皇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金色天香绢袍的男子伫立窗前,眸色沉寂。
身后,一身艳丽红衣的女子,有着桃花般惹人惊艳的面容,煞是嫣丽,她端着高傲的容色,却是温柔凝视窗前男子,缓缓吐气,“果然,你总是能记住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未等到回话,她再次问:“黙以,能不能……继续留下?”
她是余国至尊无上的女皇,谁人不以她为上,谁人不听她命令,谁人又不把她给的地位放在眼里?
唯独他,黙以。
她堂堂一个女皇,亲自请他留下,他不愿。
好吧,后来不知为何愿意留下了,她亲自给了他至尊无上的地位,他不要。
最后她不再过问他,给了他一个面首的位置,亲自把他处在了一个尴尬的地位,结果呢?
他便利用这个职位活的如鱼得水。
然后呢,她还是怕他在这个位置上受了委屈,命所有的人称他为“大人”,不许别人轻贱了他。
只是,八年过去,自己始终无法停留在他的心中。
八年后的今天,他亲自提出了离开。
再次叹息,轻语:“当年镜水湖的水突然从死水变成了活水,朕好奇前去查看,却在湖边看到了重伤的你。那时你身着金色天香绢袍,这种布料一看便知非富即贵,却又不属于大陆的十国。”
“而那一日,镜水湖变成了活水,可载舟,可前行。”
“听闻镜水湖那边有一个富饶的国家,叫做都溟,外界皆是不知其所在,但井水不犯河水这个道理谁都懂,可一日,当死水变成了活水,朕又在镜水湖畔发现了你。”
“其实,原本朕并不是非要你留下的,可当你昏迷之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兰儿’这个名字,朕当时就想,权势地位,容貌颜色,朕统统都有,若把你圈在朕的身旁,朕就不信,朕入不得你的心。”
“呵!”
却不想,八年共处,沉沦的那颗心,是属于她的。
仍是不死心,她问:“朕知你的能力,看似当初是朕强迫了你留下,其实若不是你自己想留,谁又留的住你?”
眼前流光溢彩的身影缓缓转身,露出惊天的面容,当年被一时迷惑的元凶,便是这张太过妖媚的容颜,先行擒获了她的视线,继而俘虏了她的心,惊愣刹那,却听他说:“我要寻一个容身之地。”
“容身之地?”
外面的桃花开的正盛,微风吹过,扬了片片桃色,一朵花瓣被带入窗,落在他的眼前,他忽地一动,伸手捻着,纯真的黑眸幽暗,唇角不由勾起讥讽:“我是被逐出都溟的人。”
女皇的身体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