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看清,他们跪拜的人,一头长发披散,阴沉至极,但他视线却是凝在身旁一身红衣的女子身上,带着柔柔地暖意,唇角裂开。
身旁复始继续手中的活计,是断裂的玉簪。
之后找到了被吹到屋顶上的另一节玉簪,好在只是碎裂了两半,她便与他去了卖玉的铺子,在两节断裂的玉簪上打了孔,又挑了一片很薄带着花纹的金片,但并不是她心中所想,又让掌柜的给折腾找了符合她要求的金片。
她便埋头弄着这翡翠簪子,哪知萧何把自己带到了这里,看来刚刚的怒气还没有消。
“痛……”马车内传来清晰的哭嚷之声。
摆弄手中活计的复始挑眉,琉璃眸子瞥了眼马车,又埋头继续,随口一问:“莫不是曹夫人生了病?”
凤眸依然凝在复始脸上,对外界之事罔若未闻。
曹玄逸本也没有想答话,谁知马车内又传出疼痛的喊叫:“表姐……”
如此,曹玄逸忙开口:“是表妹受了剑伤,但又因为是女子,不便给这位老大夫看。”
复始听了只觉好笑,埋头把金片的一个抓塞进玉簪打的空中,如此两节簪子被金片包住,她伸手扯了扯,挺结实,这金片也薄,应该不会刮到头发<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连抬头都没有抬,她道:“可我听这声音,估摸着已受伤许久,连说话力气都已快没有了,若是再拖下去,怕是有生命之忧。再者,大夫眼里无男女,就因为这若耽搁了里面的伤情……”
话语一转,她看向萧何,面纱下的唇轻勾,“相爷,您说,我说的对不对,既然遇上了,老大夫定也行医多年,女人的小伤小病,该是也很精通。”
萧何凝着她狡黠的琉璃眸子,凤眸斜侧过去,视线未达马车之上便又落在复始的手中,那被自己怒气而爆裂的玉簪此刻被金片裹着恢复如初,在她手指尖转动,被月色打上一层流彩之色。他忽地皱眉,想起两人所在之地,耐心更是下了三分:“还不赶快去看。”
老大夫自是听出吼的是自己,双腿不由一软,背着药箱就向马车走走,却被马车旁怒色的曹玄逸拦住。
复始身体微微一侧,左脚刚动了一下,见着这边动静,颜色也是冷了三分:“怎么,曹大人是想违背相爷的话。”
“表妹有怪癖,除了府医,不喜别的大夫。”
她跨了左脚,站在萧何身后,双手轻轻聚拢他披散的黑发,五指做梳子,轻轻梳理,听着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手下一顿,“曹大人无需多虑,她如今身体太过虚弱,怕是也没有力气不让大夫查看,等到大夫诊治好了,这伤也清理了,等她醒了,人无碍了,怎么发脾气都成。”
继续细细梳理黑发。
她梳的认真,身高虽矮了他些许,理到发顶时不时费力的踮起脚后跟,手抬得高也够不到,柔声:“相爷您蹲下点。”
萧何略是弯了向来尊贵的膝盖。
但他却是噙着笑意,凤眸星光点点,像个得到糖的孩子似得。
众人有瞬间的愕然。
长发簪好瞬间,微蹲的人忽而转身,抱起复始原地转圈,哈哈大笑。
复始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的头晕目眩,双眸中全是萧何兴奋的神色,她有些许谜怔,向来内敛冷情的他,竟有如此外放开朗的性情,打结的大脑瞬间畅通,她双拳轻打他胸膛,不时朝他挤眉弄眼,表示自己很生气,这人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她的意思,又甚是乖巧地站在她身边。
白了他一眼,这还是向来有分寸的萧何吗?
如此毫无顾忌,还是在大街之上!
与刚刚猩红双眼的他,真是天差地别!
众人惊恐万分。
这丞相莫不是傻了?
竟然做出完全不符合他们心中定论的行为!
他似乎开心够了,瞧着马车边呆住的大夫,嘟囔道:“连个病都磨磨唧唧。”
老大夫的腿又是一软,心里暗叹上位者的人果真是阴晴不定,不做他想,正欲推开挡在前面的曹玄逸<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
左冷珍环视四周,把车帘翻到了车顶,道:“麻烦老大夫了。”
只见一衙差不知从哪里拿了盏灯,被左冷珍接了过去。
这一照,众人不由惊呼。
马车内,全是血。
而车内躺着的一个女子,头发凌乱,被汗水打湿,面色苍白可怖。
老大夫拿出一方白帕,覆在左岚倾手腕,细细把脉之后,也不拐弯抹角,道:“这是落胎了。”
“大夫,还有没有救?”左冷珍慌张问道。
“时间太长,已经流掉了,老夫再开些药,喝几次之后,方能清理干净。”那老大夫摇头,已经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