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冯镜明的面子上，各家强颜欢笑着散了今日聚会，谁也不敢再提林花鱼，生怕也被方大公子一掌拍扁。

是夜，沅枫去了林花鱼的屋内。

好似白日的不快从不曾发生过，她正在镜前捧着陆凌柯的脸为她上妆。

沅枫脚步轻，进了门那二人也没察觉，她倚窗望着她们喜悦的笑脸，面上不禁浮上一抹欣然。

她们本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孩子，都是父亲的掌上明珠，都是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长起来的，岁月蹉跎了与生俱来的灵气，但没能完全磨灭。

陆凌柯身上娇生惯养的痕迹犹在，林花鱼淡然安宁的气韵也不曾失去。

沅枫也想融入她们。

“花鱼！”她猛地蹿到林花鱼身后大叫一声，吓得她向旁边跳出好远，捂着心口不住地轻拍，“我给你易容吧嘻嘻。”

陆凌柯朝着沅枫的腿削了一巴掌，“你干嘛吓林姐姐！”

林花鱼纵容地笑笑，缓步走了回来，“无妨，我给凌柯画完你再给我画，但我不要丑的哦。”

听她们说话，像是心无芥蒂，沅枫舒了口气。

半刻过去，蜡烛燃了小段，林花鱼放下了口脂，“好了。”

陆凌柯望着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色逐渐变了，泪无声地扑出眼眶，在脸上流出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怎么了凌柯，是不好看吗？”林花鱼轻柔地抚摸她的肩头。

“好看，我娘从前也会画得这样好看。”

林花鱼与沅枫对视一眼，随即蹲下仰着头说：“我自然是比不上伯母的技艺，不过你若是喜欢，日后想了，我就给你画。”她捏捏陆凌柯的手指，像哄着一个爱哭的小孩子。

沅枫搂过陆凌柯的细颈，大大咧咧地说：“花鱼好不容易画好的，哭花了可就丑喽！对了，落铄还等着给你调息，赶紧去。”

陆凌柯向后杵她，没太用力，沅枫“啧”一声，“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

陆凌柯哼一声，欢欢喜喜出门去了。

“你想说宴会的事吧？”林花鱼天性敏感，兼之懂得沅枫调和两拨人的难处，宽容地抿嘴，“我听惯了，也逆来顺受，还得多谢凌柯失礼带我离席，但只怕是要惹庄主不悦了。”

沅枫想来为她易容本就是托词，她身上什么工具都没带，“琦城挡着呢，不必担忧。”

“他？他从来都看不起我。”林花鱼平淡道。

沅枫摆头，“你们走之后，我打圆场都没能制止那些人，是琦城武力威慑才震住了那些说三道四的碎嘴子。要说驳了冯庄主面子的，是他这位外甥才对。”

林花鱼也摇摇头，“他是为了跟我长得很像的女子，我都知道的。”

“你既不是她，那长得像又何至于这样出头呢？你聪慧，细想便知。”

林花鱼忽然倚靠在沅枫的肩头，娓娓地说：“我不需人怜悯，也不会高攀，我只是一介平凡女子，不愿跨过高门的门槛，再从人人鄙夷的残花败柳成为人人口中的红颜祸水。”

沅枫同她在一起时，心中总是很宁静，她从不焦急，从不跳脱，娓娓道来的声音像是空谷飘来的一阵柔和的春风，拂得人心上清爽。

“你不是，你是林氏的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