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煜自宴会上见过了林花鱼便心里痒痒，她曾是月露坊才貌双全的花魁之首，多少人掷银千万才能赏她的琴舞，也有人想自告奋勇为她赎身，老鸨闻月自是不肯，但没想到她自己也不肯。

越是这种难以接触到的清白女子，越是让人趋之若鹜。

千山派并不阔绰，王丰煜也因此逊了一道混吃等死的那些同辈的少爷一筹，他买不起林花鱼的艺。

然而在冯家遇见她，看冯镜明的态度，明摆着是不待见这青楼女子，那方琦城又不会天天守着她，他正好趁虚而入。

王丰煜偷偷收买了庄中客房这边洒扫的一个仆从，问得了林花鱼的房间，子时后披衣出了乐鼎堂的客房，翻墙进入他们住的院子。

他猫腰挪步至林花鱼房门前，四下看看无人，就要推门进去。

身后有只手拿住了他的肩。

王丰煜哆嗦几下，他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此人背对着廊灯，又被廊下黑罩了个完全，他一时看不清脸。

“你想干什么？”

这是午间宴席上带走林花鱼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怕惊醒其他人，他又心中不安，遂轻咳一声，“原来是小娘子，咱们白日见过的，鄙人千山派王丰煜，是花…林姑娘的旧识。白日没能空闲，晚间想来看看她是否安好。”

“哦？更夫刚经过院前，子时已过，此时已是深夜，什么旧识会深夜到访探看？”陆凌柯拎过他一角衣料，迫得他远离林花鱼门前。

王丰煜不知为何心中愈发惴惴，然而转念一想，这不过是个小女子，怕什么，重又大着胆子答话，“也不瞒姑娘，万钧庄太大、太大了，我夜里睡不着，出门闲逛迷了路，正巧走到此处，所以想来看看她。”

他们站在院中央，借着廊灯的荧辉，他看清了陆凌柯那上妆的脸，心中啧啧，原来这姑娘涂脂抹粉起来也是个美人胚子。

他好色之心又起，“小娘子这么晚为何也还没睡？既然你我二人均是难以成眠，不如在这月色下为伴，夜游万钧庄，如何？”说罢，他不安分地伸手要拉过陆凌柯，才碰到她衣袖，她就立起一指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王丰煜心中的焦躁再度汇聚，裂成慌张、恐惧、犹疑等等乱绪，“小娘子，这、这是做什么？”

陆凌柯的指尖在他的喉结周围打转，划得他心痒又心慌，“你不是想夜游吗？”

“我…我有些困倦，就不、不不了。”王丰煜眼珠乱转，瞧着她阴笑的脸色不善，心头乱绪尽数化为恐惧，提着他的心脏，令胸前满是凉意。

“那我就送你下地狱长眠！”陆凌柯话毕，即刻启指，她方才说话间已在运气，此时就着手上的动作一并发了出来。

一指禅第五式，运力调指，穿透血肉。

乔落铄源源不断地为她调息输送真气，平常又教她如何修炼内力，她天赋太高，内伤痊愈后很快远离了内耗的路子，内力慢蓄，却已能支撑她练成第五式。

当初她急火攻心，穿了零禁的喉咙，而后重伤内腑，是因为无内力支撑，耗的是自己的血气。

如今她已然功成，杀人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并无自损。

王丰煜连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头无力地偏垂，血流如注地被钉死在了陆凌柯的指上。她的手指生生将他的喉咙豁了口子，像是插进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树枝，浓稠的血沿着她的手滑到了腕上，而后“滴答”一声落在院中的砖地上。

“凌…凌柯？！”

陆凌柯陡然一惊，掉转头向后看。

弈方柯望着廊灯下她惨白的带着淡妆的脸庞，手上还插着一个胸前殷红一片的死人。他仿佛看到了吃人的女妖，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他们半月不曾说话，他终于开口叫她，竟是这样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