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汉森，”吕伯雷在汉森暧昧的打量中收回手，淡声道：“但知根知底的孩子，身边常有一个就够了，做我这行，向来没有喜新厌旧的习惯。”

汉森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接着大笑几声：“整日和古董打交道的人，果然和我们这些粗鲁的商人不同，来来来，既然说到这了，帮我看看我今天新得的几件宝贝。”

他紧紧揽了一下黑发少年的肩，接着拍拍他的后腰：“去和吕先生带来的孩子认识一下，你们一起吃点东西。”

“好，”少年顺从地点点头，想要来拉孟乙的手。

孟乙从刚才的对话起就感觉云里雾里，只能抬头看吕伯雷的意思，不过吕伯雷没说什么，只是略一颔首。

孟乙被少年柔软的手指牵着，感觉像是握着块豆腐，两人在角落处的点心台前停下，少年夹起一个色泽金黄的小巧糕点放在他餐盘里，微笑道：“这个很好吃，你尝一尝。”

孟乙觉得少年有些莫名的自来熟，怎么还没说名字就先给他夹东西吃，但他也不在意这种细节，于是一口吃掉了整个糕点——

“唔！怎么这么……”

他艰难的咽下在嘴里爆开的柠檬果酱，脸都皱成了一团。

“酸……”

“哈哈哈哈！”看到他的反应，少年笑的花枝乱颤，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都泛起点红，“蠢死了。”

孟乙翻了个白眼，亏他还以为这少年真和外表一样人畜无害，他拿起一杯果汁缓解嘴里的涩味，问：“还没问你叫什么。”

“叫我小白就好了。”

孟乙皱了皱眉，“什么小白，我是问你的名字，交朋友当然要知道真名。”

“我叫孟乙，甲乙丙的那个乙。”为表诚意，他先自报家门。

闻言，少年脸上慵懒的表情一点点淡去，他倚靠着餐桌的身体站直了些，轻哧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

“叫什么重要吗，不过是个玩物，交朋友？也对，这年头养宠物也喜欢成双成对的。”

他语气轻蔑，腰又软下去，晃了晃手里的葡萄酒。

“什么玩物，我是吕老板的助理，你难道不也是吗？”孟乙有些诧异，又隐隐觉得不对。

“助理？”

少年上扬的漂亮眼睛睁的大大的，确定了孟乙不是在开玩笑后，爆发出一阵极夸张的笑声：“我的天呐！哈哈哈哈……”

他前仰后合，手中的白葡萄酒颤抖着洒落出几滴，落在深红地毯上不见踪影，孟乙不得不扶住他的手，以防他摔倒在地上，多亏了他们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不然孟乙真怕少年被保安当成疯子带走。

“小宝贝，你真是天真的可怕，让我好不忍心，”少年终于堪堪止住了笑，眼角濡湿，冰凉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孟乙扶住他的手，温柔道：

“还没看出来吗？你家吕老板带你来，只是让你在众人面前扮演他的金丝雀，好推掉不必要的人情往来罢了。”

“怎么可能！”孟乙花了几秒才理解这句话，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哦，确实还有一种情况，”少年的眼神愈发怜惜，“你猜他会不会把你当作人情送出去呢？这也说不准哦。”

如果事实真如少年所说，那么今天一切让孟乙感到奇怪的细节就说得通了，无论是出发前吕伯雷给他的昂贵西装，还是韩锐汉森等人暧昧的态度。

如果今天带他来的是别的什么人，孟乙都能相信，可偏偏是吕伯雷。

做事一向极有分寸，严谨又淡漠的吕伯雷，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可是……”

“孟乙！”

孟乙没说出口的疑问被打断，他转过头，看到吕伯雷站在身后。

“过来。”他对着孟乙说话，目光却冷冷地看向少年。

少年低头笑了笑，双手做投降状举起，对孟乙道：“别担心，看样子他今天是不会把你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