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桌上，两根修长手指将英文册子一点点推过来，拘谨地指在其中一句术语上。

“Buyers premium。”

极其标准、低沉的英式发音抚过耳膜的那一瞬，孟乙的腿一软，差点没站住，他轻轻晃了下脑袋，跟着重复：“Buyers pre…mium”

吕伯雷不禁皱了皱眉，像是对他拙劣的发音感到无奈，接着开口：“Please remember, all sales are subject to a buyer’s premium of 25%.”

“请注意，所有成交价均需支付百分之二十五的佣金，这句术语是这样用的。”

孟乙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舒展了，像是有细细的水流经过，忍不住凑的越来越近，脑子里晕晕的：“老师…不，老板，可不可以再…”

“嗷！”

孟乙捂住额头，像被踩了尾巴的幼犬一样痛叫一声。

怎么说着说着还弹人脑瓜崩儿啊！

“小工不要干扰老板工作，不会读的回家查电脑。”吕伯雷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淡，无形地拒人千里之外。

电脑后那个毛茸茸的脑袋颤巍巍地消失了，转身离开的时候似乎还带着些不满的哼唧声，吕伯雷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过了许久，鼠标才移动了一下。

这天晚上，孟乙挑灯夜战，桌前摆着左一本英语册子右一张表格，背的天昏地暗天旋地转，那台老方块电脑的排气扇呜呜叫着，叫的他眼皮张张合合。

太难了，太难了。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吕伯雷从不压榨员工？这不是压榨是什么？

“叮——”

正在孟乙趴倒在桌上的前一秒，电脑桌面的□□宠物忽然动了，弹框弹出一条消息，把孟乙一下惊醒。

好友申请：我是舞蹈队的蒋琳，乙哥，我觉得你长得特帅，打球也特牛逼，可以加你一下嘛～

蒋琳……年级里似乎是有这么个人，总听班里男生说起她，据说是校舞蹈队的领舞，长得比七仙女还漂亮，可惜孟乙不大记得她的样子。

不过大美女来加他做什么，总不能是约他打球吧，孟乙虽疑惑，但想起姚青之前总念叨着想认识蒋琳，他便移动鼠标，同意了申请。

蝶恋花：乙哥，我就知道你会加我的～

大美女怎么用这么个□□名啊，孟乙被雷的抽了抽嘴角。

霸气的椅子：谢谢你夸我帅，请问有什么事？

蝶恋花：人家只是陈述事实啦～别这么客气嘛，我的好友可不是一般人能加的，你加了我的好友，我们就是兄弟啦～

老方块的幽幽蓝光映在孟乙脸上，照亮了他眯起的眼睛，女生为什么要叫他兄弟，为了迎合他的说话习惯吗？

蝶恋花：“不过我找你确实有事啦，我们班韩锐周日要过生日，特别想请你一起吃饭唱k，但毕竟你是年级老大，他不敢问你，只能拜托我来啦～”

孟乙难以置信地将这段消息读了三遍，盯得眼睛发酸，这才看懂她在说什么。

霸气的椅子：第一，我和韩锐不熟，只说过几句话，第二，我从来不是什么年级老大，是我不敢和韩锐一起吃饭，所以拜托你告诉他，我不会去的，祝他生日快乐

蝶恋花：可是如果你不去的话，韩锐会怪我没有把你请过来，然后教训我的，呜呜呜，我好怕呀～

孟乙看着满屏的波浪号，感觉像带着3D眼镜似的，眼都花了，桌上摊开的小册子还没背完，他此时对韩锐的怨气又加一等，但碍于不想产生冲突，还不能说他不好，索性直接发疯：

霸气的椅子：不会的，韩锐是个绅士，一看就又帅又会照顾女生，还很通情达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弟呢？放心吧，你实话实说就好。

蝶恋花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孟乙刚背了一句术语，粉色的头像又动了。

蝶恋花：你真这么觉得？

孟乙快要烦死了，不是说大美女都很高冷吗。

霸气的椅子：当然了，韩锐是大家公认的男神呀。

蝶恋花：这是自然，但你不是和他打过架吗？

霸气的椅子：男人之间，有些磕碰很正常，说明我们都是敢爱敢恨的真男人，我懂他。

霸气的椅子：我还有事，先下了，麻烦告诉韩锐，他的生日我不去。

眼不见心不烦，孟乙直接把老方块关机了。

周六下午三点，孟乙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吕伯雷面前。

“老…板！”

他殷殷切切地叫了一声，一副很期待的样子，不过嗓子有点卡壳，听起来像一口气吃了三包找你妹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