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脖子呛咳了几声,脸都憋红了,直起身来,嘿嘿地傻笑着,“好喝,确实好喝。”
辰傅不理会他,转身抬手搭上萧宴的肩,见他又要裹着一杯酒空腹下肚,抬掌就盖在那杯酒上,逆着萧宴的力气,将酒杯摁在桌上。
“世子,你莫不是有什么心事瞒着哥几个?这桃花醉你又不是没喝过,喝这么急做什么?”他抬手将酒杯推远,一只手扶着下巴,“跟我们说说,没准儿我们能帮上你呢。”
“就是,就是,”周围几个皇子都围上来,萧宴眸中隐隐失落,两颊微微有了醉意,似乎是话到嘴边,但是又咽了回去。
辰傅左右转了转眼睛,抬手赶周围那几个人,“你们几个,今日的课业可都完成了?没不快点回去写去!”几个皇子听罢就垂头丧气地走了,不过萧宴为他们各个都准备了礼物,故而也不算太难过,都纷纷回宫或者出宫快活去了。
远处走来一个穿着橘色长袍的男人,手中端着一盘点心,放在萧宴跟前,“世子殿下,快尝尝,这可是御膳房刚做出来的玉女酥。”
辰傅噗嗤笑了一声,斜眼看着他,抬手就在他肩膀上猛猛捶了一下,“你小子,我寻思你干嘛去了,又把哪个宫女睡了?”
“哎呀,”被打的皇子满脸不悦,抬手在胳膊上拍了拍,“臭小子,你八哥我这身衣服可贵着呢,你少对我动手动脚的!”
辰傅忍俊不禁,拉了两下萧宴的衣袖,“世子,你看夜闵梳,有钱就是不一样啊,你说我怎么没投胎有个有钱的舅舅呢,唉。”
一旁立着的篆秋嘿嘿嘿笑起来。
四人的局中有三人都在打趣,唯有萧宴面色始终没有半点欢愉。闵梳向辰傅使了个眼色,辰傅一脸他也不知道的表情,于是几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
不过宫里关于萧宴和何家十三娘的传言,他们却哪里能是不知道的呢。这桩事情已经传地流言四起,不过谁不知道是真是假。
辰傅反正不问,闵梳更是往椅子上一靠,主打的就是一个想吃瓜,却不得罪人。
还是一旁站着的三皇子篆秋率先破了局,微微弯腰撑着脖子就问,“萧宴,本皇子听说你和何家一个姑娘睡了?”萧宴一听,顿时面色铁青。
辰傅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他和八皇子闵梳上前就逮住篆秋推到一旁,狠狠在他身上打了几下,“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萧世子怎么可能看上那种女人!”
男人一声声哀嚎响彻了整个院子,萧宴叹了口气,微微闭眼,“别打了。他说的是真的。”
辰傅和闵梳对视一眼,急忙走到萧宴左右,一脸八卦,闵梳说道,“世子,你不是吧?你真喜欢那一挂的,兄弟十个八个都给你找来,那何昌是个多难对付的人啊,牛皮糖一样的,你与何玉莲有这种事,他能轻饶你?”
辰傅深吸一口气,“八哥哪里的话,咱们世子殿下,还能怕他一个何昌不成!就是这事儿,里外都有些不太对劲。那十四弟倒是出宫去娶了咱嫂嫂,世子却被那牛皮糖缠地不能脱身,真让人气不过!”他拳头猛地一捶桌子。
萧宴大掌摆弄着那一壶酒,口中喃喃说道,“那还能怎么办。总之拼了这么些年,到头来,竟还比不过冷宫之废子。”
这话一出,辰傅左右转了转眼睛,闵梳也冲他点了下头,他转身坐在桌上,眸中涌起坏笑,“世子别着急,有我们几个在,那十四弟可过不了好日子。哥几个今日就去瞧瞧他,给他送一份大礼。”他特地将“大礼”二字咬地重了些。
萧宴剑眸微斜,脑海中回忆起当时雪山上,覃雨望抛下他走向夜念斯的情景,心中更是妒火中烧,他冲辰傅叮嘱道,“注意分寸,雨望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多番护着他。”
八皇子闵梳安慰道,“世子殿下,女人如衣服,穿久了就得换,你又何必执着于那覃二小姐……”
萧宴脸黑了黑,辰傅抬腿,在桌子下踢了闵梳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而后起身凑近萧宴,“世子等我们好消息。我敢保证,一定能平你心头之愤。”
覃府,藏书阁。
夜念斯坐在阁楼上,手里捧着一本《孙子兵法》,研读地很是认真。最近几日又是降温,窗外时不时吹来一阵冷风。因这阁楼当初修建时,并未铺设地暖,故而手边火盆即将燃尽之时,屋中就逐渐寒冷起来。
他站起身去,抖落整齐月青色的袍子,开门下楼,到院子中取一些柴火,挑了一根长短正好能放进火盆之中的,正要拾起,一双金丝黑靴,踩在了那根柴火上。
夜念斯越是用力要拿起,那人就越是用力要踩,甚至将他的手也压在地上,夜念斯微微蹙眉,指节被压地咯吱作响,染红了那粗糙的柴火。
“十四弟,这经年不见,你这小模样还真是变化了不少。”夜念斯黑眸微微抬起,闵梳狠狠踩着他的手,左右碾了几下,笑地猖狂。
“几位有事么。”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闵梳笑了笑,“十四弟啊,你不会认不出我们了吧?”他松开脚,将柴火踢到一旁,“那我们几个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八皇兄,他是你十二皇兄,这一位呢,是你的三皇兄。还不快点磕头行礼?”
一旁石凳上百无聊赖坐着的辰傅,一脸地无语,“八哥,你就不能换个新颖点的开场方式么?”
夜念斯正要起身,闵梳一拳就甩在了他的脸上,他躲闪不急,向后退了几步,堪堪扶着墙站稳。手中的书卷掉落在地。
俊脸上近口角处一抹淤青,他微微垂眸,眉间紧皱一瞬,唇角一串血迹流淌下来。
辰傅上前一把手搂过他的腰,将他勒在自己身旁,“走呀十四弟,咱们哥几个出去聚聚嘛,你看你捞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不得和哥哥们好好地喝几杯,交流交流你的心得?或者说说,你每日在冷宫中都是怎么盘算,把自己妆点地如此合女人的欢心啊?”
辰傅还上手扯了几下他的衣领,“瞧瞧,这衣服紧巴巴地,把咱们十四弟的身段儿真是勾勒地淋漓尽致,是又想撩哪个女人呀?方才进来,哥几个可没看见二小姐呢。”
夜念斯并未随着他的脚步走动,而是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辰傅微微使力,将他左臂的伤口狠狠地摁下去,原本已经快要恢复的伤,刺痛又一次传来。
夜念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唇角划过一丝挑衅,“十二皇兄倒是穿地宽松,不知又是为了方便哪家姑娘。”
辰傅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在闵梳猖狂的笑声中板着脸松开了抓着他的手,声音幽幽地,眸中闪过一道狠绝,“夜念斯,老子给你脸,你别不要。走!”
他狠狠推了夜念斯一把,三人硬是将他带出了府,关进了轿子,骑着快马一路出了城。
府上的侍卫和女婢都被那三位皇子所带的便衣亲兵给看着,一直到他们“请”走了夜念斯,才放了他们。一个侍卫颇有些担心地看着轿子离开的方向,“眼下侯爷入宫,大少爷和二小姐都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府上的女婢却都害怕惹上麻烦,于是腿脚麻利地去了各院做该做的活儿。
覃雨望一路逛着买了好些东西,还给夜念斯定做了一身衣裳,哼着小曲儿快到府门口时,侍卫拦住了她,“二小姐,大事不好,方才夜王殿下被宫中三位皇子带走了。”
覃雨望一怔,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三位皇子说要接殿下出京围猎,属下等无权干涉亲兵带人,故而只能等二小姐回来!”
“你可看到他们向哪个方向走了?”覃雨望急忙把手里的东西都塞给了身旁的丫鬟。
侍卫指着正阳街以东,“应该是从东城门出城了。”
覃雨望转过身,脑海中使劲地回忆着京郊围猎的山庄有哪些,前世她也曾去过那些山庄,多数都依山傍水,在这个寒冬腊月的时候,围猎十分危险。更何况夜念斯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她杏眼微微一动,“给我备马,我要去六王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