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客人母亲 两人晃悠了一中午,决定到小伊家去看看她有没有回来。路上碰到梁鞍和高畯宁,他们告知张子雨跟路子,他们去过了小伊家,她并没有回来。路子两人顿感无趣。几人皆无事可做,便商议同到小学的学校去看看。
逢星期天的学校静无人声,他们跑向那两座房屋去。寻得他们六年级的教室,围在门口,门已被上锁。他们用手使劲扯了扯,确定锁不会轻易被开后,又转悠到窗口去。窗口只是用四根高低刚好的圆木抵挡着,路子按下梁鞍扭挪圆木的手问:“你干嘛?”
“进去呀!”梁鞍收回手,又去挪木头道:“难道你不想进去玩玩?又不会有人发现得了。赶紧来帮忙啦!”
张子雨大声笑道:“既是好玩!我也来!”说着上前去,学着梁鞍的手势;两手握住一根圆木,用力将木头往上顶紧,一点点的将圆木挪出底下浅浅的圆涡。只要圆木出了浅涡,拿下来便好了。两人四手很快就把一个窗口空了出来。梁鞍领先爬上窗口进去,最后一个是路子。他们把那四根木棍放在临窗的桌子上,跑到自己曾经坐过的位子坐下。
空荡荡的教室回音他们的笑声,传到静悄悄的外面。若是此时有人路过,听到这笑声,定会认为闹鬼了。
张子雨坐不住了,跑到讲台旁模仿起教六年级数学的陈老师。陈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老师,干干瘦瘦的、个子不高,行事作风有些婆妈,又爱唠唠叨叨。学生们私底下都喜欢拿他的玩笑,并封一“陈妈”名号给他。
梁鞍立于他面前,扮演干坏事被抓包说教的学生。张子雨即时陈老师上身,一手叉腰歪斜身子一手掐成兰花指(陈老师业余爱演戏剧里的女旦。说教时手里常拿一本书、手指会翘成兰花指),学着陈老师的口气说话,“嗯,我也不管你呀哈!你平常的淘气,反正不是我管嘛哈······叉烧包不烧狂,何来毒蠢谁肚?(不少狂,何来度青春?陈老师名言)”
下面的两人被他的滑稽逗得欲罢不能。梁鞍也折服他那夸张的演技,笑道:“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好笑呀!经今天,陈老师的形象在我脑中再度转换了。”
“呵呵!”张子雨朝他点扬下颌,笑道:“因为以前不好笑啊。老说以前、以前的,以前我们可敌对的哦。以前你们还不是这样相处的呢!”
突然往事重提,梁鞍尴尬地摸摸鼻梁。最后一句话,倒是有些震撼他们了。若不是张子雨说出这句话,也许他们早已忘记,陌路熟人也曾经犹如他们三人。
高畯宁笑道:“还真是呢!你没来之前,我们三人也没什么交际。恐怕说出来你也不信。我们三人多年为同学,也算一起一起长大的,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住哪、是哪家的孩子,可我们从未跟对方聊过天或是玩过。也许是我们太不相同了。就像鞍子,去玩时屁股后面总跟着一大堆的‘手下’,爱闹爱玩,也是个小霸王。”
说至此,众人看向梁鞍,梁鞍脸红的罢手,心虚道:“往事已成烟云,不堪重提。”
张子雨手掌挥向他笑:“装什么老成啊?”
高畯宁接着说:“而路子是村里模范的乖孩子。天天有事没事都跟在嫲嫲身后帮忙,很招村里的大人喜欢。而我当时不敢找路子玩,不想加入鞍子群对。”
张子雨好奇的问:“为什么这样说?一般人是不敢找鞍子,不想找路子才对吧!”
高畯宁笑了,他看向其他两人,他们也是一副比较疑惑的表情。
他说:“路子是乖孩子嘛!我也算是匹野马,我妈说的,我若是玩起来,什么事都做。如果跟路子一起的话,我的行为就不能过激。为什么不跟鞍子玩,那是我不喜欢太多人一起玩。因为人太多,耳目就多,玩点什么危险的事,事后就会被打小报告。”
“哈哈!听起来,你们现在能这样一起玩,好像是我功不可没啊。哈哈!”
张子雨故意往自己身上揽功,三人听,也不恼火,随其高笑。当众伙沉于欢乐中时,依稀听见外面有声音在靠近。众人忙停止声音,跑到门后面去,一探究竟。原来是校长与陈老师。
这校长与陈老师本是要去隔壁办公室取东西的,不想却听到教室里传出笑声,随后看到被搬开的木窗。他们知道肯定又是哪个小孩跑进去了,两人一起将圆木放回原位。
教室里的四人听到木挪动的声音,互相捂嘴不敢笑出声来。校长两人的小计谋,他们怎会猜不到。四人盘算着他们先躲在门后面,等校长他们走进教室,实施他们的瓮中捉鳖计划时,他们就由门后面逃出去。
果然校长领着陈老师弄好了窗之后,又来开门。一切在梁鞍他们的掌握之中。校长第一个先进的门,见里面暗淡一片,静无一人,感到有些怪异。
他唤陈老师也进来瞧瞧。谁也不知道,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害怕,说是瞧,实是壮胆。毕竟这所两座房屋的学校也是常传出闹鬼的流言。陈老师刚站定在校长身旁,便听见一连串的笑声背后响起,把两人都唬得心脏蹦蹦跳。
待两人听清是小孩的声音,转身看,却看见一个穿黄衣服、身材比同年龄人壮实的男孩跑出去时随带关了门。陈老师眼尖瞟见挂在门栓上的钥匙,大吃一惊地扑上去喊:“钥匙!”可惜迟了一步,门迅速关上锁紧。梁鞍甩甩手中的钥匙,路子从他手中夺过钥匙,把它扔在门边,细声道:“赶紧走!!走!”
说完把梁鞍等人往外推。陈老师跑到窗前,看到四个男孩跑走的背影,被气得无可奈何,只得和校长又搬一次木头。
“哈哈哈!”
“太好笑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捉弄校长和陈妈呢!估计陈妈现在被气得鼻孔直冒烟,想想就好笑。”
四人跑到竹林后停下来狂笑,刚刚那种危险的感觉着实刺激、过瘾。但是事不过三,几人笑够后便往婆婆家走。
走到那荷塘中的路,远远看见婆婆正倚着门边,风吹起她的银丝,她望着前方、形影孤单。张子雨看着那画面想起刚到村里见到婆婆的时候,当时亦是此景此幕。
他们开朗的笑声传到婆婆的耳边,婆婆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滴,荡起笑脸。张子雨冲到婆婆面前跟她诉说刚刚的事。婆婆听完后,没有笑着对他说不许再玩这种事,她的笑容仍在,张子雨却觉得那笑容里参合着伤感。
“婆婆?你怎么了?”
张子雨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他看到婆婆收起笑脸,手掌抚摸他的发丝,说:“你妈妈刚刚回来过。”
张子雨一听,心里顿时激动不已,想跑进里去看看母亲。可婆婆接着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也是刚刚走的。”
路子三人哑言看向他,希望他不要太难过。张子雨只觉得心口如一颗沉入大海的石头,海水冰冰冷冷的,浸得他很不舒服。路子担忧的唤了他一声。他抬头看婆婆,婆婆满眼的关怀,声音轻颤:“婆婆······别难过。”
他将伤心压下,转身恢复了以往快乐的样子。梁鞍和高畯宁见他也没有难过伤心,不禁松了口气。他们挠乱张子雨的头发,揽着他又搓又闹的。
晚上时,婆婆拿出一本厚厚的现代汉语字典给张子雨。这是他母亲送他上初中的礼物。张子雨翻开字典,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简简单单写着“好好读书”四个字。
张子雨把纸条对折放好,然后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想:“是不知道跟我说什么?还是根本没想过要跟我说什么?爸爸知不知道我在婆婆家呢?你再婚有没有告诉爸爸呢?好歹我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却没有是我的母亲的知觉?为什么你从不肯回来看看婆婆?妈妈呀,我心里有好多解不开的谜。它就像一个被锁上的箱子,而妈妈你却是那把钥匙。”
他把字典放进了抽屉里,心里不愿去翻看它。再次见到那本字典时,是因为路子说要查字才把它拿了出来。
张子雨见路子每次看到那字典都满心欢喜的模样,索性就送给了他。他没有告诉路子,当每次他看见那本字典时,他便觉得心中有枚刺,那是对母亲的一种怒气。
风吹柳絮低垂湖,袅袅烟波空碧净。
这唯在书中出现的景色,是人类的追求,有了追求才会有了现实。人们把书中看到的景色造就现实,虽比不上自然壮丽,却也有它自己独特的魅力;
拨开层层的不意与残酷,现实其实也有它的美丽。他的心中所想就像一部留声机,天音之外只有他自己清楚。张子雨站在教室门前的阳台上,撑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望着那楼下的湖。湖水平静无澜,湖水栏杆旁时常有学生双倚交谈。
“张······张子雨同学?”
有人唤他。张子雨扭头,是班上一个叫夝虁的女生。
只见夝虁两颊生绯,一双柔眸婉转流凝,她负手立在他身旁。张子雨眉头微拧,虽说夝虁与他是同班同学,可至今天为止,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接。
夝虁微微一笑,露出两边的小酒窝。张子雨看着她温婉的笑脸,不禁明白了为何班上的男孩暗地里都喜欢她,因为她美得如风中留香的白兰花。夝虁站在他身边后再无话,这样的安静气氛令张子雨感到窘迫。
他只能不停地环视四周来分解尴尬,夝虁像是察觉他的心情,开口道:“听说张同学是以最高分数考上这所学校的是吗?”